暮寒公子 作品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三合一【26萬、26萬5+】

    不過,聽言落月提起百鍊大會,尹忘憂倒也想起一件事來。

    “我之前聽孟城主說,本屆的百鍊大會,似乎要改成千煉大會,你們知道這個消息嗎?”

    “――嗯?”

    唰地一下,言落月意外地抬起頭來。

    無論“百鍊”還是“千煉”,都是對大會級別的形容。

    一屆百鍊大會的置辦前提,是至少邀請到一位煉器宗師,並且最低保證二十位攜帶不同異火的煉器師參加大會。

    而千煉大會的開辦前提,則是至少邀請到五位煉器宗師,並且最低保證一百位攜帶不同異火的煉器師參加大會。

    這屆大會怎麼忽然提升了級別?是有什麼別的緣故嗎?

    尹忘憂遺憾搖頭:“更詳細的消息,恐怕要去請教孟城主才行。我現在知道的這些,都是從孟城主那裡聽來的。”

    而她並不是煉器師,所以對於百鍊大會的消息,尹忘憂過耳就算,沒有往深裡刨根問題。

    孟城主對於具體情況更瞭解嗎?

    也是,他本來就是煉器師。

    言落月點點頭:“謝謝你,忘憂,我知道了。”

    …………

    既然要拜訪孟準,言落月就難免要換一個馬甲。

    當天夜裡,她吃下增齡丹,套上言必信的專屬黑袍,將斗篷整理整齊,悄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城主府門口。

    千面魔之禍剛過去沒多久,城主府的守衛也換了一批。

    這些新上任的侍衛們,對此類藏頭露尾的裝扮敏感到近乎條件反射。

    如果不是府頂牌匾下,那張懸掛的銀色大網毫無動靜,侍衛們恐怕瞬間就要利刃出鞘了。

    “什麼人?!”

    神秘的黑袍煉器師嘶啞地笑了一聲,戴著鮫織手套的手指,謹慎地從袍袖下探出兩個指關節。

    “我姓言,這是我的拜帖,請轉交給貴城主吧。”

    侍衛接過帖子,警惕地看了這藏頭露尾的黑袍人一眼。

    他連那帖子都仔細地瞪了一瞪,生怕名帖一翻開,裡面立刻咕咚冒出一股黑煙。

    言落月將這侍衛的表現盡收眼底,開始快樂地收集起素材:很好,等她下次碰到類似場景,就把這個侍衛的表現作為參考材料好了。

    名帖遞進去不到一會兒,府內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得知言必信拜訪的消息,赤羽城城主孟準當場倒履相迎。

    遠在十步之外,他就迫不及待、驚喜交加地呼道:“言大師!您果然來了!”

    黑袍煉器師笑了笑:“孟城主,久別無恙啊。”

    聽到這番對話,方才還滿臉警惕的侍衛,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守衛崇敬地看向黑袍人。

    此刻,侍衛再也不覺得這身黑衣是藏頭露尾的表現。他反而覺得黑袍好,斗篷妙,橫看豎看都能看出神秘高手的絕世風度。

    “原來您就是言大師?”

    言必信微微頷首。

    “莫非孟城主曾經講過我的事嗎?”

    “那是自然。”孟準哈哈大笑起來。

    千面魔之困解除,他的精神狀態立刻振奮不少,看起來連抬頭紋都少了一條。

    “我赤羽城之所以得救,多半仰賴大師的尋蹤羅網。孟某可不敢奪天之功,自然要將大師的恩情說與城中修士聽。”

    聽到這個答案,黑袍煉器師又是一笑。

    雖說當初煉製羅網時,並未想著獲得回報。

    但看見自己幫助過的人仍然惦念著自己,果然會讓人心情很好。

    孟準一迭聲請言大師入內上座,又是傳喚下人準備酒席,又是親手為言必信奉上香茗。

    兩人你推我往地客氣了一個回合,孟準才問道:“大師如何會光臨我這小小的赤羽城啊?”

    黑袍煉器師端坐如鐘,雙手攏在寬鬆的袖子底下:“中途路過,便進來看看。”

    看見赤羽城如今安居樂業,上下一心,言落月的內心也因此感覺安定,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

    兩人敘了一陣寒溫,話題自然而然轉移到千煉大會上。

    孟準說道:“可惜,這次百鍊大會改成千煉大會,之前的請柬雖說依舊能用,卻不能帶人進去了。”

    本來,百鍊大會的請柬,除了煉器師本人外,一張還能額外再帶一個人。

    凌霜魂自己就有請柬。

    原本,言落月是打算動用自己請柬的名額,帶著巫滿霜進入大會的。

    現在看來,她還得再額外想想辦法。

    摩挲茶杯邊緣,言必信並未端起茶杯飲用。

    煉器師啞聲問道:“我不日就將前往千煉大會,不知孟城主打算何時動身?”

    “這……”

    孟準苦笑一聲,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實不相瞞,言大師,這次的千煉大會,孟某恐怕去不成了。”

    黑袍人略微抬頭:“為何如此?”

    百鍊大會十年召開一次,千煉大會就更是難得。

    孟準不像尹忘憂,他身為煉器師,卻不能參加這場煉器師的盛會,心中豈能沒有遺憾。

    孟準嘆息道:“千面魔之事雖然了結,但餘波仍然存乎滿城上下的心中。”

    身軀上的傷痕,只需神丹妙藥就可痊癒,記憶中的傷痕,卻必須要用漫長的時間撫平。

    “在當下這個關頭,孟某還是與滿城百姓同舟共濟,能不離城就不離城的好。”

    有之前某大族舉族逃離赤羽城的先例,孟準這個力挽狂瀾的城主,更是被對比得熠熠生輝。

    一時之間,孟準在城中威望無兩,本人的作用就相當於一根定海神針。

    未必需要孟準真的做些什麼,但只要他還留在城中,對大家而言,就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當前的敏感時節,孟準一旦離開赤羽城一兩個月,就會引發許多不必要的猜測。

    孟準面露笑意,既有些悵然,更多的卻是釋然。

    “我固然是個煉器師,但在那之前,我已經做了三十年的城主啦。”

    他雖然自己不能去參加千煉大會,卻一力勸說言大師,讓大師萬萬不可錯過此等盛會。

    “據說,這次的大會等級之所以擢升為千煉,是因為有一件至寶相關的線索即將出世。”

    斗篷之下,言必信挑了挑眉頭。

    光是這樣至寶相關的線索就如此重要,那寶貝本身豈不更加稀有。

    對於煉器師來說,能引起他們如此重視的,想必就是……

    孟準肅容端坐,一字一頓道:“大師所料不錯,那線索指向的寶物,正是烏啼之火!”

    “……”

    言落月眨了眨眼。

    她在心中半開玩笑地想著:“月落烏啼霜滿天”,上次聽到這個詞後,小蛇就有了名字。這次聽到這個詞時,正好“落月”和“滿霜”都在。

    看來,此寶跟她有著不解之緣啊。

    心裡調侃了自己一句,在外表上,黑袍煉器師仍然風度翩翩。

    “孟城主聽說過那線索具體是什麼嗎?”

    話音剛落,言必信就發覺,孟準望向自己的眼神裡,似乎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孟準輕聲答道:“據說,寶物線索乃是一張地圖殘片。”

    ……地圖?地圖!

    下意識地,言落月聯想起孟準交給自己的那個匣子。

    對了,說起來,當初甄卓兒送給自己的第一片地圖,是在魯津渡死後,從他的遺物中發現的。

    而魯家少主,也正是一位煉器師。

    迎著斗篷陰影下的打量,孟準只是笑笑,並不開口。

    心念電轉,黑袍煉器師當即啞聲嘆息道:“但你卻把那件禮物送給了我。”

    這一句話,既是感慨,也是試探。

    孟準搖搖頭。

    這一次,他語氣中的開釋之情,比之前放棄去千煉大會時還要多一些。

    “言大師,孟某有自知之明。寶物應由德能兼備者居之,而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煉器師。”

    這下子,言必信對於那張地圖殘片再無猶疑。

    顯然,孟準一開始將它作為禮物時,就知道自己送出了什麼東西。

    但這位城主並不後悔,心中甚至還生出一種寶馬贈名將的欣慰。

    黑袍煉器師感懷道:“不,你是一個好煉器師。但在那之前,你更是一個好城主。”

    這正是孟準先前對自己的定義。

    但此時從言必信口中說出,卻又更添一份韻味。

    和言大師相視一笑,孟準衝著對方輕施一禮。

    “我與大師雖然只見過數面,但大師卻是孟某的知心人啊。”

    月上中天,梧桐的枝頭在夜風中輕輕搖擺。

    書房內,關於飛行法器的煉製經驗交流暫且告一段落。言必信看看窗外的天色,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孟準親身站起來,將言大師一路送到城主府門口,又依依不捨地邀請大師在千煉大會後,務必再來過府一晤。

    黑袍煉器師微微頷首。

    孟準目送大師的身影融入夜色,消失在長街盡頭。

    就在他略帶惆悵地轉身之際,便見自己的貼身小廝正快步跑來。

    “已經夜深人靜了,你要留神動靜,不要打擾了四鄰休息。”

    先囑咐了小廝一句,孟準才問道:“怎麼了?”

    小廝道:“小的剛剛奉您之命去收拾書房……然後小的便發現,言大師留下了這個。”

    他手中舉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油紙包裹。孟準微微一愣,迅速接過,將其打開。

    然後,赤羽城主便見到一本絹皮手記。

    這手記上記錄了諸多煉器心得,還額外總結了十數種少見卻有用的煉器手法。

    整本手記墨痕尤新,一看就是近來從舊筆記裡選錄好的。

    顯然,在知曉那張殘圖代表著什麼之前,言大師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份禮物。

    珍愛地撫摸著手記的封面,孟準長嘆道:“真不愧是言大師啊!”

    ――――――――

    飛碟憑靈石驅動,按照言落月預定好的路線自行行駛。

    房間裡,三人各拿一支筆,各自忙著各自的。

    言落月寫寫畫畫,打起煉器草稿;巫滿霜溫習昨天的功課,順便標註了幾個不熟悉的生字;至於凌霜魂,他正在整理那本他視若至寶的野史筆記。

    大家各自盤踞一個角落,時不時有人發出細碎聲響,卻又有一種別樣而溫馨的靜謐。

    忽然,這份安寧被外來的衝擊打破。

    下一瞬,飛碟的碟身重重一顫,緊跟著,碟身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