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刀 作品

第28章 婚後

    不過,要是北邊樹林裡那三萬多棵人參都挖了,並且一棵能賣到一百塊的話,那又能很容易的實現了。

    王廠長心裡默默算了一筆賬,動心了,盯著許俊生數十秒,決定還是要先仔細盤問盤問,“俊生,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還有經貿公司這個單位啊?”

    許俊生嘿嘿笑了,“王叔,您沒聽說過很正常,我們單位才成立還不到一個月,屬於經貿局的下屬單位,說白了就是經貿局搞的三產。”

    王場長點了點頭,又問,“那你怎麼想起來,直接就來東北了?”

    許俊生說,“王叔,不瞞您說,我以前在農場工作的時候,就想了很多次了,想把咱大興安嶺的好東西,都給拉到北京去賣,你可能不知道,這裡面的差價大了去了,就比如那幹蘑菇,我們那邊副食店,好的都賣一塊多一斤了。”

    “是嗎,北京物價這麼貴啊?”

    “可不是嗎,所以,我這趟來,除了幫著公司來收購園參,自己還想著倒騰點幹蘑菇山核桃什麼的回去,賺點小錢兒。”

    王場長覺得,許俊生要是來調查他的,絕對不會還帶私貨回去,而且看樣子,應該是他多心了。

    也對,即便上邊有人查他,也不可能讓許俊生來,這小子一看就毛手毛腳的,辦事不夠牢靠。

    “也行,就讓你挖兩棵帶走,不過,這可不能是白給的啊,也得按照正常價格算錢。”

    王場長人窮志短,雖說許俊生帶回去是當樣品,但不管咋說,養了這麼多年的人參,也不能讓他白白帶走了。

    許俊生倒是挺痛快,說,“王叔,以前多虧您多照顧我,我指定不能白拿,要不這麼著,您撿大的挖,我按照一百塊一棵的價格來買,成不成?”

    話音剛落,就從包裡掏出一沓子大團結,數出來二十張遞過去。

    王場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收了錢,說,“俊生,要不,中午你跟我一起吃飯吧,吃了飯,咱們就進林子!”

    “那可太好了!”

    吃過午飯,王場長叫了三個信任的手下,和許俊生一起鑽進了北邊的樹林子。

    和上一回慌慌張張的不一樣,許俊生這回跟在王場長後面,氣定神閒的觀察著四周。

    這北邊的林子,雖然山勢不算高,算不上深山,但要是按照風水來說,遠處有更高的山,有更深的林子,完全稱得上是窩風向陽,而且林子裡的自然生態環境很好,樹木品種繁多,冷杉雲杉連成片,還有高大的椴樹和橡樹,他認為最漂亮的就是白樺樹了。

    他還用白樺樹皮給林雨珍寫過情詩呢,當然了,字是他自己寫的,詩是從一本書上抄下來

    “俊生,注意腳下!”

    前些天下雪,山上的積雪還老厚呢,山裡的路本來就不見走,稍不注意腳下打滑,就可能摔了。

    這地方海拔不算高,可也是實打實的山坡,萬一摔倒了,能滾出去老遠,非得受點傷不可。

    深冬時節的人參,地上部分基本都已經枯萎了,而且上面還覆蓋了積雪,是很難被發現的,不過,這對於王場長來說,不是難事兒。

    二十年來,他不知道來過多少次,閉著眼睛也能找到這裡面的人參。

    很快選定了兩棵,王場長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繩,小心翼翼的繫到了乾枯的莖條上,另外三個人就開始挖了。

    系紅繩倒不是其他原因,人參當然也不會跑,主要是這林子裡光線不太好,而且入目都是各種深深淺淺的綠色,這樣比較顯眼,挖參人一眼就能看到,不至於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人參的品相也是很重要的。

    尤其這兩棵參,是打算送到北京讓專家研究的,那就更要全須全尾了。

    王場長說,“儘量一點也別碰到,下面的鬚根儘量往下挖,最後挖出來要帶點土!”這樣的話,帶到北京,人參可能還活得挺精神。

    挖人參也是個細緻活兒,要圍著四周挖一個很深的坑,因為生怕折斷了鬚根,不過兩棵人參,足足挖了三四個鐘頭。

    出了林子,天都快黑了。

    第二天一大早,許俊生提著一個挺大的白色粗布袋子,裡面是帶著土的兩棵人參。

    農場的拖拉機把他送到了鎮上,送他的拖拉機手也是個知青,也是北京人,叫宋思南,不過已經跟當地的職工結婚了,按照政策,他是回不去了。

    宋思南十分不捨,“俊生,你咋這麼快就要走了,等下回再來,多待幾天,咱們一起上山抓個山雞,小雞燉蘑菇,一起痛痛快快的喝一頓酒!”

    許俊生說,“你放心,我指定還來,你這頓酒,早早晚晚,省不了了!”

    現在鎮上有直接去加格達奇的班車,早上一班,下午一班,早上的是趕不上了,這會兒都上午十點多了,得坐下午的車了。

    許俊生提著兩棵人參在小鎮上逛了一圈,覺得和以前沒什麼變化,臨近中午,去鎮上唯一的一家小飯店吃飯。

    要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酸菜水餃,吃完又去了車站,,他把手伸到包裡要買票,結果一摸也沒摸到,再摸還是沒摸到。

    他覺得奇怪,乾脆把粗布包先放到地上,把軍用跨包給打開了,這麼一看立即發現了,他的錢包不見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丟的。

    臨來之前,林雨珍把一千四百塊錢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一千一,給他內褲上縫了一個口袋,全都放進去了,另外三百,軍大衣的內側兜裡放了兩百,還有一百是放在了錢包裡。

    當時他還笑話她了,覺得也太過謹慎了。

    現在卻萬分慶幸,因為林雨珍把一千一縫到了內褲一側,他一路上都覺得彆扭,到了加格達奇就把這錢給了張歷城保管。

    大衣兜裡的那兩百,他嫌棄拿出來不方便,給放到錢包裡了,不過,昨天這錢已經給王場長了。

    也就是說,他的錢包裡只有原來放的一百塊錢,現在也沒有那麼多了,路上花了一些,還一下子付了十天的旅館錢,剩下的也就七十多。

    第一時間,許俊生完全沒想,自己現在身無分文該怎麼辦,而是慶幸僅僅丟了七十塊,而不是剩下的所有的錢。

    沒一會兒,一輛破舊的汽車進了站,一個售貨員大聲吆喝,“最後一班車了啊,要上車的快買票,要上車的快買票!”

    鎮上距離加格達奇不算太遠,但路上不好走,也得兩三個小時,車費倒是不算貴,一人只需要五毛錢。

    問題是,許俊生根本就沒有五毛錢啊。

    他跟售票員說,“師傅,幫幫忙,我錢包丟了,能不能讓我先上車,等到了加格達奇,我再給您補票?”

    那中年婦女翻了個白眼,說,“不行!”

    許俊生急得團團轉,他又跑到車上跟司機商量,“師傅,我丟了錢包,能不能麻煩您捎上我,我不佔座,到了加格達奇我指定補票!”

    司機和售票員一樣,見慣了各種想要逃票的人,十分不通情達理十分冷漠的說,“不行,出站有查票的。”

    許俊生說,“那要不,我在出站口外面等著?”

    司機撇了他一眼,覺得這人臉皮可太厚了,也懶得多說了,“跟你說了不行!”

    最後折騰了半天,許俊生眼睜睜的看著那車離開了車站,很快就看不到了。

    到了這會兒,他才開始慌了。

    要是今天下午搭不上去加格達奇的車,那今天就回不去了,且不說這鎮上有沒有旅館,但他身上沒錢啊,沒錢就住不了店,指定也吃不上晚飯。

    這冷清的小汽車站,就是旁邊有個售票點,然後路邊豎了個牌子,連個坐著等車的地方都沒有。

    許俊生在牌子底下站著等了一個多小時,沒見著任何客車和貨車開過來,倒是十分不巧,天上飄雪花了。

    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許俊生看了看時間,決定不等了。

    他對這個小鎮算是很熟悉,以前和林雨珍出來閒逛,最開始就是到鎮上的,後來覺得鎮上忒沒勁,吃喝玩樂都不方便,後來就改去加格達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