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兩百八十三章:與楚楚師父修行

    屋門緊閉,嚴絲合縫。

    門外,小禾躡手躡腳地靠近,撩起雪白的長髮,耳朵輕貼門上,凝神細聆,她抿著薄而翹的唇,似笑非笑。

    小禾的肩膀被拍了拍,她受驚回頭,發現是林守溪。

    “慕師靖與你是這麼好的姐妹,如今慕姑娘受難,你就這樣幸災樂禍?”林守溪壓低聲音,嚴肅地進行了批判。

    小禾二話不說,直接拉著他的手,扯到身邊,讓他一起來聽,林守溪沒有拒絕。他認真聽了一會兒,抬起頭,發現身邊又多了一個白裙身影,他張了張口想說話,楚映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三人難得地團結一心。

    整整一個時辰之後,門內才安靜了下來,三人正要撤離,清音箭一般透門而出,直射過來。

    “別躲躲藏藏了,進來。”宮語冷淡道。

    三人一聽,心中一凜,小禾與楚映嬋對視一眼,皆怕被罰,連忙合作,各自抓住林守溪的肩膀,將他往門裡一推,然後飛快撤走。

    林守溪悶哼一聲,撞開門,在門檻上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宮語玄寒的瞳光就鎖住了他,他連忙立定,道:“弟子見過師祖。”

    宮語斜坐在寬厚的木椅裡,慢條斯理地撫摸著懷中的拂塵,面容冷漠,慕師靖正在角落裡,面對著牆壁罰站,黑色的過膝棉裙層層疊疊挽在腰間,腴翹雪丘落滿紅楓。

    慕師靖很委屈,覺得自己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師尊也太小題大做了……當然,她做賊心虛,也不敢真的辯駁。

    林守溪立刻收回視線。

    “師祖傷勢如何了?”林守溪關心地問。

    “性命無虞。”宮語淡淡道。

    “……”林守溪頓了頓,又問:“師祖特意來此,是出什麼事了麼?”

    “我要去神守山辦點事,山主之死破牆之災雖過去了三百年,但至今疑點重重,若有機會,我想了結此事,給爹孃一個交代。”宮語平靜地說。

    當然,宮語來這座府邸,最大的原因,還是實在受不了慕師靖這逆徒了,不揍她一頓,這顆早就古井無波的道心都難以安寧。

    “師祖傷勢未愈,要多加小心。”林守溪說。

    宮語冷淡地嗯了一聲,擰轉拂塵,沒有多言。

    林守溪只覺得此刻臥在木椅中的仙子是一座寒氣森森的冰山,海市蜃樓般遙不可及,南行的一切都被封凍在冰雪裡,再生不出搖曳生姿的雪罌粟,只剩下雪蓮清寒皎潔地盛開。

    “我去看看我徒孫的乖徒兒。”宮語起身,說。

    “小語此刻應該剛剛睡下。”林守溪說。

    “無妨的,我在外面瞧一眼就是了。”宮語橫了慕師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道:“我這女徒兒沒一個正常的,徒孫又是個欺師滅祖的胚子,只能寄希望於下一代了。”

    聽著宮語臘月飄雪般的冷言冷語,縮在角落裡的慕師靖小聲開口,道:“弟子知錯了。”

    本來宮語都快忘了慕師靖這事了,聽她這般細聲細氣地說話,不由想起了她揹著自己時囂張猖狂的神態,但宮語礙於身份,再多與一個晚輩過分計較,也有失身份,她思忖片刻,手探至發後,輕輕按住髮髻,天鵝長頸般的皓腕一旋,一截銀簪徐徐抽出。

    她將這銀亮的簪子遞給林守溪,道:“這枚銀簪送你,從今以後,見簪如見我,慕師靖若敢有忤逆之處,你可以代為師懲戒。”

    “師尊,不要——”慕師靖嬌頸一轉,哀聲央求:“師靖真的知錯了,求師尊饒了這次。”

    宮語豈會相信她的鬼話,懷中拂塵一甩,悠悠地問:“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不,師靖不敢,只是……林守溪出身魔門,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手段歹毒,過去還與徒兒是宿敵,師尊萬不可輕信他!我是師尊一手帶大的,情同母女,師尊豈忍心讓我落到這魔門宿敵之手?”慕師靖低下頭,咬著紅豔的唇,十指相絞,軟語哀求。

    沒有回應。

    慕師靖緩緩抬頭,這才發現,師尊大人不知何時已沒了蹤影,燭光閃動的屋內,只剩林守溪立在她的面前,持著銀簪,平靜地注視她。

    “我出身魔門,陰險狡詐,手段歹毒?”林守溪晃了晃銀簪,緩緩走向慕師靖。

    “你……”

    慕師靖心頭一緊,嫉妒地問:“你是給師尊灌了什麼迷魂湯,她怎麼對你這外人這麼好?”

    “你就不檢討一下自己?”林守溪問。

    “我……”慕師靖感到心虛,低下頭,恨恨道:“小人得志!你遲早會遭報應的!”

    林守溪不與她廢話,他指著一旁的矮榻,說:“趴下。”

    “你……你趁人之危!”慕師靖氣不打一處來,她揚起拳頭,怒道:“林守溪,你可別太過分了!”

    林守溪不說話,只冷冷盯著她,慕師靖心知現在的自己不是林守溪的對手,等會被他生擒了欺負更丟人,不若‘視死如歸’一點,倒還能挽留些尊嚴,之後她定知恥而後勇,奮發圖強,一雪前恥!

    “誰怕誰啊,你要打便打!”

    慕師靖往矮榻上一趴,咬牙切齒,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

    她已做好了被欺凌的準備,身後卻遲遲沒有動靜,慕師靖知他是成心羞辱,更感羞愧,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了篤篤的聲音,她疑惑回頭,卻見林守溪正在用研缽搗藥。

    “你要對我下藥?這麼明目張膽麼……還是說,你想拿這杵……”慕師靖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林守溪。

    “好好趴著。”林守溪冷冷道。

    慕師靖乖乖趴著,片刻後,冰冰涼涼的感覺澆上了肌膚,她倒吸一口冷氣,整個身軀繃得和弓一樣,她感覺那冰冰涼涼之物在她身上均勻地抹開了,她知道林守溪是在為自己敷藥,想要感謝,可話到嘴邊又成了:“我已渾金境巔峰,這點小傷哪裡用得著敷藥,假惺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