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三百七十章:大雪王宮

    大雪孤山,雄殿巍巍。

    黑白相間的山嶺如巨獸匍匐,萬里山脈間最為險峻的大雪山破雲穿空,絲毫不遜色於三大神山。

    但它依然顯得渺小。

    因為群山環抱的,是一個真正的龐然巨物,龐然如貫穿整個世界的矛,下半部分深入大地,上半部分隱於終年不散的雲墓之中。

    宮盈在她的筆記中記載過它。

    這是人類傳說中的‘扶桑’,也是數億年前寂滅的‘原點’。

    真國境內的所有子民,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它的存在,無論日夜——它是大地上的晷針,彷彿比太陽更加古老。

    雪山溫順地匍匐於神木之下。

    但也有一些雪峰偏執地向上蔓延,如叛逆的刺,要去褻瀆神聖。

    這樣的雪山共有九座。

    大雪王宮就坐落在其中的一座上。

    雪王宮莊嚴肅穆,與山脈連為一體,大殿之後有一座長長的大石橋,石橋像是山峰伸出的手臂,但它的中間處像是被鐵刀斬斷,另一半橋不知蹤影。

    宮殿前有一道雪道。

    雪道蜿蜒而下,斷斷續續,直至山腳。

    山腳處,有幾盞古燈懸浮,映照飛雪。

    那是一行人。

    八個人抬著一架車,向著大雪王宮走去。

    “站住!”

    踏上雪山石階時,呵斥聲嚴厲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腳步。

    古燈照亮了一棵雪樹。

    枯樹上蹲坐著一個灰白羽人,羽人毛髮雜亂如披蓑衣,他覆著貓頭鷹的假面,假面之後,童孔透出藍色幽光。

    “一個月前,殿下就已下了封山之令,大雪王宮三月不啟,你們在這個時候闖山,是來找死的嗎?”灰白羽人冷冷地問。

    “人將家門關閉,可以阻止客人的來訪,卻無法阻止強盜的劫掠。”車簾掀開,束髮的年輕人從中走出,他話語溫和,臉卻呈現著詭異的鐵青色。

    “你們已以強盜自居了嗎?”羽人問。

    “不,我是客人,但殿下若是閉門謝客,那之後再來的,恐怕就是蠻不講理的強盜了。”年輕人說。

    “這裡不歡迎你們,回去吧。”羽人的態度依舊堅決。

    年輕人彷彿沒有聽見這聲逐客令,他繼續說:“一個月前,殿下未能將魚龍王骸帶回時,她就徹底失去了龍主的信任,也失去了大靈乾樹的青睞,雪王宮下的客卿已散得七七八八,再這樣下去,她恐怕連這座雪王宮都要保不住了。”

    “殿下是龍主的女兒。”羽人說。

    羽人口中的龍主同樣有九個子嗣,這位大雪王宮的殿下是其中之一。

    “你們的消息太閉塞了。”

    年輕人搖了搖頭,說:“成夫人已有了身孕,賢者看過了,是個兒子。”

    羽人神色一寒。

    “我說過,我是來幫你們的,我是魂宮少主,我有能力幫助殿下。”年輕人說。

    “條件呢?”羽人問。

    “我要玄王血髓。”年輕人毫不猶豫地開口。

    玄王血髓……

    龍主的女兒天生玄軀,其處子元陰之中,藏有玄王血髓,這是無與倫比的珍貴之物,據說只要得到它,不僅能洗髓煉軀,還能獲得一種傳說級別的靈根。

    大雪王宮的殿下漸漸失勢,許多人開始覬覦玄王血髓。

    “放肆!”

    羽人尖聲而叱。

    他是殿下的卷徒,這位魂宮少主的話落到他的耳朵裡,無疑是對殿下最大的褻瀆。

    他從枝頭俯衝下來,殺向魂殿少主。

    羽人是大雪王宮的守門人,有人擅闖神宮,他就有生殺予奪的權力。

    橫十豎十,灰白羽毛頃刻間化作數百柄飛劍,以遮天蔽日之勢朝著魂殿少主斬去。

    “能將羽之靈根發揮到這個地步,已是不俗,可惜,在大靈乾樹的排名裡,羽之靈根根本排不上號。”少主眼中的讚賞之色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戲謔與輕蔑。

    少主抬起手臂。

    只一個照面。

    悍然發動進攻的羽人像是中了箭一樣慘叫著跌在地上,滿地打滾,面容扭曲。

    羽人感覺身體裡多了無數的刺,他們是冰錐,是鐵釘,翻攪著他的血肉,彷彿頃刻就要將他尸解!

    “血……血之靈根,你居然有血之靈根?”羽人大驚。

    “嗯,大靈乾樹排名第七的靈根,血。”

    少主冷漠地看著生不如死的羽人,說:“我殺死你,和殺死一隻雪雀沒有區別。”

    羽人後方的枯樹上,又鬼魅般浮現出無數的身影,它們都是羽人,各色的羽人,它們看著痛苦的同伴,鷹一樣銳利的眼將這個不速之客盯死。

    “你們太弱了,連獻祭給血之靈根的資格都沒有。”少主面對一雙雙冷目,巋然不動。

    他抬起手,準備像捏死螻蟻一樣捏死這隻羽人。

    這時。

    “來的既然是客,又何必大動干戈呢?”

    雪山之上,一個柔弱的少女之音響起,發出聲音的是一隻雪雀,雪雀某種意義上是替身,真正說話的人身處最上方的宮殿裡。

    少主神色微動。

    他知道,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大雪王宮的宮主殿下。

    這位龍主之女素來神秘,很少有人見過她的真容,也沒有人看到過她出手,常年的深居簡出賦予了她一種神秘感,但這些年,宮主殿下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殘酷地撕去了她的面紗。

    人們漸漸意識到,她只是一個身懷龍血的小姑娘,或者說,只個養尊處優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