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我家將軍

    梅奉臣聞言一把推開攙扶自己的衙役,快步走下臺階,雖已年過半百,眼中卻精光四射:“你這是在拿老夫開涮?還是以為裝失憶便可躲過盤問?”

    楚熹年語氣溫和:“我只是想提醒梅大人,不要問些無用的問題。不管我認不認識九娘,她都已經死了,大人不如說說懷疑我的原因?”

    “豎子無禮——!”

    梅奉臣咬牙切齒吐出了這幾個字,而後重重拂袖:“本官問你,三月初七那日你身在何處?!”

    三月初七,剛好是楚熹年逃婚那日。

    楚熹年指尖輕輕彈動,依舊不慌不忙:“三月初七,我去過的地方太多了,大人不如問具體些,是清晨還是午時還是夜間?”

    梅奉臣道:“自然是夜間。”

    楚熹年恍然大悟:“我不記得了,不過如果是夜間的話,聽府上護衛說,我可能正與這名女子在一起。”

    周遭又是一片譁然,百姓紛紛交頭接耳,兇手該不會真的是楚熹年吧?!這人腦子是進草了麼,居然就真的承認了自己當晚與九娘在一起?!

    梅奉臣聞言神色怪異的看了楚熹年一眼,大概也沒想到他這麼幹脆利落就承認了:“你們孤男寡女本該避嫌,夜間為何廝混在一起?而且據本官所知,三月初七乃是你與謝將軍大婚之日。”

    楚熹年只能照著梅氏當初編的藉口往下接:“梅大人,雖然我已經記不清那晚的事了,不過聽家母說,我是被歹人劫到郊外,清晨才被護衛救回府中的。”

    梅奉臣顯然和謝鏡淵想到一塊去了,冷哼道:“楚公子的意思是,你堂堂七尺男兒,被一柔弱的青樓女子劫持到了城郊?”

    此言一出,眾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覺得楚熹年撒的謊太假。

    “為何不能?”楚熹年反問出聲。

    只見他抖了抖袖袍,從臺階上起身,並且不顧髒汙,用一方帕子充當手套,直接捏住了九孃的右手腕:“梅大人不若近前細看。此女子虎口、掌心皆有厚繭,右手第一根手指骨節變形,左手卻乾乾淨淨,且周身骨肉精瘦,顯然是一名慣使右劍的好手。我手無縛雞之力,此人將我挾持出城,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楚熹年剛才掀開屍體白布的時候,敏銳發現了九娘右手上的繭子。他記得謝鏡淵手上同樣的部位也有厚繭,加上九娘雖然死了很久,肌肉鬆弛,但依舊不難看出練過武的痕跡。

    梅氏當初無意中撒的謊,竟真的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現代的驗屍經驗凝聚了無數先人的智慧,所以法醫才可以根據許多痕跡推出真相。而現在的大燕朝仵作之術才剛剛起步,僅僅停留在“因何而死”,“兇器為何”的階段。

    梅奉臣聞言臉色微變。他竟不顧髒汙,親身上前掰開九孃的左右手對比了一番,結果發現確如楚熹年所說,卻還是心存疑惑,皺眉道:“她乃青樓女子,就不能是彈奏樂器所留下的厚繭麼?”

    楚熹年搖頭:“彈奏樂器留下的厚繭與練劍所留下的厚繭是不一樣的。梅大人若不信,去尋一名劍士,再尋一名青樓樂師,對比他們二人的手便知道了。”

    梅奉臣聞言臉色喜怒難辨:“好,這一條本官便算你過了,這塊玉佩你該怎麼解釋?”

    楚熹年聞言從托盤上取過那塊玉佩,對著陽光看了看。雖沾著斑駁血跡,卻剔透無暇,乃玉中上品,刻有“楚熹年”三字。

    原身的玉佩已經在京郊跑馬時不慎碎於馬蹄之下,自然不可能再冒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來,那這塊玉就只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就一定有跡可尋。

    楚熹年不知想起什麼,走到了楚焦平面前:“兄長,將你的玉借我一用。”

    楚焦平不著痕跡皺眉,總覺得弟弟行事作風不似從前,看起來竟隱隱有些陌生。但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連忙解了身上的玉佩遞給他。

    楚熹年仔細觀察著這兩塊玉,用指腹摩挲片刻,終於發現了問題。他將兩塊玉佩舉至梅奉臣面前,似笑非笑道:“梅大人可知三件事?”

    梅奉臣皺眉:“不必鼓弄玄虛,哪三件?”

    楚熹年:“第一,晚輩身上這塊玉乃是家父請能工巧匠雕琢,從出生起就帶著的,至今已經二十餘年。”

    梅奉臣:“第二件呢?”

    楚熹年似乎是故意溜他:“第二,我的玉早在幾月前就已經碎了,所以這塊玉是有人刻意仿造,陷害我的。”

    梅奉臣拂袖:“這件事你兄長方才已經說過了,空口無憑,你如何證明是假的?第三件呢?”

    楚熹年道:“大人莫急,我要說的便是這最後一件事。”

    他將兩塊玉佩遞給梅奉臣,一針見血的道:“這兩方玉雖都是質地上乘的白玉,可我的那方已經帶了二十餘年,雕花刻字邊緣溫潤平滑,這塊假玉卻刻痕極新,顯然是刻意仿造。”

    “另,梅大人也許忘了一件事。早逝的昭慧劉太后閨名楚萍,她當年仙去不久,陛下

    悲痛欲絕,為盡其哀,避其音諱,下令無論是貴族還是百姓,凡遇“楚萍”二字皆須少筆避諱,所以我玉佩上的楚字是少一筆的,仿造玉佩的人顯然忘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