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十三絃 作品

32、晉江正版獨發

    她口中咕噥完,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往他懷裡蹭了蹭。

    少女雪膚如蕊,吐納安和, 柔軟的身體被湯婆子捂得溫暖而乾燥,他只著一層薄薄的寢衣,襟口微敞,只屬於女子的獨特氣息落在心口,一下下地撓人。

    他很自然地伸展左臂,讓她枕到他身邊來,又按著她一側削肩, 將人往懷裡攏緊了些。

    那股熟悉的佛香在鼻尖驟然放大, 她身上的熱度、滾燙的鼻息。充斥著他所有敏銳的感官,簡直溺得人神魂顛蕩。

    傅臻閉上眼睛, 靜靜地喘息。

    想起她在他昏迷時說的話,傅臻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些事情, 也就是這樣無人回應的深夜,算是個不錯的機會。

    “喜歡兔子,那就養著吧。鷂鷹不吃兔子, 這一點你倒是可以放心。”

    “這鷂鷹原本是沈烺養大的,他從前丟了個妹妹, 聽說就喜歡兔子, 所以在他手裡養大的東西, 吃蛇蟲, 吃鼠蟻, 甚至吃人肉,唯獨不吃兔子。”

    “其實那茗草茶,朕也覺得苦。”

    “只是朕乃一國之君, 倘若同你一樣喝得滿嘴都是,朕成什麼人了?”

    燈火濃稠,有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微微垂身,冰涼的嘴唇印在女子瑩白如玉的額頭。

    ……

    次日一早,阮阮被一陣哭鬧聲驚醒。

    睜開眼,她發現傅臻已經醒了,他倚在軟枕上,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他面容澄淨,髮髻齊整,顯然已經洗漱過。

    阮阮眨了眨眼,又聽到外頭的動靜,反覆確認過後,才緊張得嚥了咽口水:“陛……陛下!我真的能聽到了!”

    她心裡湧現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不禁想到,他昨日其實是想讓她安穩入睡,所以才使的法子吧!暴君誠不欺人,雖將她嚇得不輕,可她昨夜耳側一派寧靜,加之被褥乾燥又舒適,她一直睡得極為安穩。

    男人唇角含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只是揉了揉她頭頂,聲音微啞:“醒了就好,自己在殿中別出門,聽到沒有?”

    難得從他口中聽到叮囑,她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男人已然掀被下床。

    阮阮這才發現殿中應該還有幾位伺候的宮人,隔著屏風,只能聽到他們大概是在伺候更衣,殿內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沒有人敢說話。

    片刻之後,殿門敞開。

    冷風伴著喧鬧哭喊聲齊齊灌進,又在門框吱呀一聲低響之後歸於短暫的寧靜。

    而後,阮阮聽到殿外齊齊叩首,高呼萬歲。

    四個月。

    整整四個月的時間,自最後一次上朝之後,大多數的朝臣都沒有再見過傅臻。

    這位傳言已病入膏肓的晉帝,他們的陛下,沐著冬日冷清而熹微的晨光一步步邁出殿門。

    他一身玄金寬袖大袍,身量頎長英挺,面容威嚴淡漠,雖面色蒼白,難掩病容,眉眼間尚有疲乏之色,可憑藉這股不怒自威的氣場,依舊令人不敢直視。

    他負手而立,日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玉照宮的金色琉璃頂像極千里之外的黃沙大漠,透出一種凜冽的蒼涼。

    殿外不少大臣,多是站著,見傅臻出來,一眾人噤若寒蟬,趕忙齊齊俯伏餘地,唯恐慢下一步。

    跪於正中的便是老鄭侯。

    連日的折騰之下,他眸色渾濁且猩紅,涕泗橫流,兩邊顴骨凸得厲害,花白頭髮用上好的羊脂玉冠高束,可大半的銀絲紛落而下,幾同亂草一般無二,在凜冽的北風中迴旋起舞,彷彿下一刻便能全部吹散。

    “老臣鄭遠山叩見陛下!臣教子無方,御前無狀,還請陛下降罪!”

    傅臻睨著靴前那風燭殘年的身體,眸光如利箭,泛著冷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