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十三絃 作品

49、晉江正版獨發

    阮阮已經許久沒有做過這麼累的夢, 夢裡上山下山,來來回回走了一整日,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果真是壓著心髒睡的。

    回身一看, 身邊空空如也, 被褥堆疊整齊, 裡頭沒有半點溫度。

    以往並非她睡相難看、胡攪蠻纏, 而是他主動將她抱過去的吧。

    他果然生她的氣了,所以昨晚沒有將她身子掰過去, 讓她靠著他心口、枕著他手臂,舒舒服服地睡。

    腳腕的金鈴輕輕響動,她笑了笑, 撫摸那金鍊上流光溢彩的東珠, 與那晶紅的玉髓形成鮮明的對比,煞是好看,就是有些迷人眼睛。

    昨夜的心神激盪彷彿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濃稠的旖旎過後, 一切都被打回原形。

    阮阮笑著, 眼中沁出一點晶瑩。

    你可真是自作自受啊。

    棠枝聽到裡頭的動靜,知她已醒來, 忙進殿來伺候她起身。

    阮阮放下褲腳, 蓋住那金鈴,輕聲地問:“陛下在偏殿議事麼?”

    棠枝有些訝異, 隨後面色恢復尋常:“陛下今日到紫宸殿上朝了。”

    阮阮張了張口:“上朝?”

    自她進宮以來,這似乎是陛下頭一回上朝。

    棠枝頷首道了聲是:“陛下今日卯時便已起身, 想來是不願吵醒美人,底下人才輕手輕腳,沒鬧出什麼動靜來。”

    阮阮垂下眼, 眸光也跟著黯淡下去。

    哪裡是不願吵醒她,分明是不想同她說話吧。

    她鼻尖酸了酸,心下又不免擔憂。

    想到他昨夜鬧得很晚才睡,今晨卯時便起身,統共才休息兩個時辰,他是提前預支了多少精力啊!分明身上的傷還未好,就想著面面俱到。

    棠枝見她神色懨懨,雙眸微微紅腫,心中一緊,蹲到她近前來:“美人這是怎麼了,昨夜沒有休息好麼?”

    昨夜殿內不曾叫水,美人身上的衣物也還算齊整,脖上也無新鮮的咬痕,想來並未行房,陛下也未曾用藥。

    可主子這副樣子卻教人擔心。

    阮阮緊緊咬著下唇,忍不住抱住了棠枝,眼淚順著面頰滾落下來。

    棠枝有些無措,以往的主子即便被折騰狠了,面對外人時總是沉穩的,至多看起來有幾分疲憊,像今日這般傷心失態卻是從未有過。

    棠枝輕撫她後背,緩聲勸著:“美人莫哭,是做噩夢了麼?”

    阮阮沒吭聲,只是默默地搖頭。

    棠枝遲疑了一下,猜測道:“是因為陛下?”

    阮阮哭得更加狼狽,可是不敢大聲,只是伏在棠枝肩上飲痛啜泣,下唇幾乎咬出血來。

    棠枝嘆了口氣,回想近日陛下對美人的態度,外人是不清楚,可棠枝看得明白。

    這兩日陛下在朝臣那受了氣,回到內殿來卻像是換了個人,面上的寒戾之色幾乎褪得乾乾淨淨。

    不說別的,就說今晨玉照宮灑掃的宮女,因卯時天暗沒有看清窗臺的雪人,險些一道清掃了,陛下出門時恰好瞧見這一幕,竟將那宮女狠斥一通,拖出去罰了二十杖。

    思及此,棠枝也微微怔忡。

    當時沒想到這層,本以為陛下看重美人,因而愛屋及烏,連著那兩個雪人也格外珍視,因此罰得重些。

    如此看來,陛下今日發火,竟是與美人鬧不愉快麼?

    棠枝溫聲安慰道:“美人莫要擔心,陛下那樣喜歡您,怎會當真生美人的氣?若是厭了美人,昨日也不會留您在玉照宮了。”

    阮阮不知如何解釋,身上的疼還能包紮,可心裡的痛如何處置呢。

    她抱著棠枝不停地落淚,口中喃喃:“我做錯了一件事情,可是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

    棠枝嘆息一聲,可無論她怎麼問,美人都只是搖頭,不再多言。

    -

    傅臻病中四個月,朝臣仍舊日日點卯,昭王主持朝會,太傅從旁輔弼,從無一日間斷。

    龍椅空缺,明堂無人鎮守,數月以來,朝臣早已經習以為常,也因沒了皇帝的威壓,眾人也不必戰戰兢兢,甚至連站姿都有所鬆懈,商議國事偶爾也如話家常。

    今日眾人陸續入殿,依舊如往常一般三五成群,昭王在一旁與太傅談話,其餘眾人竊竊私語,面上微微凝重,盡是討論此次女子失蹤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