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1

    週四的清晨, 臥室。

    小傢伙昨晚睡得早,她天不亮就靜悄悄的爬下了床,小心翼翼的轉動門把手來到客廳。

    她雖然動作很輕,但還是讓在沙發上昏睡的林熙有所察覺。

    昨晚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睡得十分不安穩, 一覺醒來痠痛疲憊感席捲全身, 尤其是肩頸和腰部, 就像是被誰夜裡偷偷敲打過一遍。

    如果不是楚暮卿喝醉了, 她幾乎要懷疑楚暮卿趁著寂靜的深夜謀殺親a。

    林熙從沙發上坐起來, 繫好了襯衫的領口釦子, 客廳裡沒開燈, 光線十分昏暗,她望著站在不遠處的小人兒,突然內心柔軟一片。

    林熙溫聲問她:“崽崽, 怎麼起這麼早?”

    小傢伙沒想到自己會吵醒她, 小聲喊了聲:“林媽媽……”

    林熙笑了笑, 踩上皮鞋來到她身前, 輕柔的指尖揉揉她的頭頂碎髮:“你媽媽醒了嗎?”

    小傢伙抬起臉來,她一雙好看的杏眼忽閃忽閃:“她和蘇阿姨都還睡著呢。”

    林熙應了一聲,心情瞬間輕鬆起來:“那就好。”

    回想起昨晚楚暮卿貼在她身上說醉話的模樣, 就像是一只任人拿捏的可愛醉貓, 臉頰滿是潮紅,話癆的可愛,語氣姿態都透著讓人難以抗拒的嬌嗔感。

    不得不說, 倒是很像她以前曾經養過的一只布偶貓。平日裡看起來高冷高貴,但只要一吸了貓薄荷,就分分鐘伸展著它的性感腰肢,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央求著她的愛撫。

    想到這裡,林熙唇邊不由得掛了幾分笑。

    早已習慣了那個人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疏離模樣,這樣的楚暮卿她第一次見,驚訝之餘倒是有一種別樣的可愛,至少讓人沒有距離感。

    “林媽媽……”小傢伙眨著眸子看她:“你在想什麼呀?”

    “嗯?”林熙回過神來,一本正經的說著:“在想崽崽你這個年齡的孩子,還在長身體,起這麼早會不會影響身體發育。”

    莫名的,林熙忽然覺得小傢伙的眼睛長得和楚暮卿有七八分神似,包括整張精緻白皙的臉部五官,彷彿就是縮小版的楚暮卿一樣。

    小傢伙的年齡不過七歲,可楚暮卿的年齡……

    關於楚暮卿的過去,她看書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作者有具體交代,可如果小傢伙真的是楚暮卿的女兒,那按照小傢伙的年齡來推測,楚暮卿生下她的時候,成年了嗎?

    念頭一閃而過,林熙又冷靜下來,無論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楚暮卿沒有放棄她,而甘願為她揹負著未婚生女的名聲,已經足夠證明她是個十分負責的母親。

    小傢伙有些聽不懂林熙的話,求知慾旺盛的她眨著漂亮的杏眼問道:“林媽媽,影響身體發育是什麼意思?”

    “就是呢,”林熙捏捏她的可愛小臉蛋,笑著解釋道:“本來我們家崽崽能很聰明的,可是因為睡眠不夠呢,就變得不聰明瞭。”

    小傢伙想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失落的低下頭,說:“可是老師說,我本來就不聰明。”

    林熙皺了下眉頭:“什麼?是誰這麼說你的?”

    小傢伙悶聲說:“陳老師就是這麼說的,她說楚梔不聰明……”

    “……”林熙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警覺。

    按照常理來說,幼稚園的孩子就那麼大丁點兒,老師的教育普遍以遊戲為主,在遊戲中學到東西,繼而快樂的成長。

    當然這其中不乏有家長會讓小孩子報很多興趣班,但那也不過是開發孩子的智力。

    可小傢伙竟然說,那位陳老師竟然說她不聰明嗎?

    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哪裡來的聰明不聰明一說?

    林熙先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煞有介事的說道:“怎麼會呢?我們家崽崽最聰明瞭!”

    小傢伙眼睛一瞬間變得亮晶晶的:“真的嗎?”

    林熙笑了笑:“當然是真的,你看,你媽媽那麼聰明,怎麼會生出來笨崽崽呢?”

    得到林熙的稱讚,小傢伙徹底變得開心起來,她主動拉上林熙的手,開心的說:“林媽媽,我最喜歡你了。”

    她這樣天真的性格……

    林熙是真的喜歡極了。

    “那這件事……”林熙揉捏著她肉乎乎的小手,又不動聲色的問她:“你有告訴過你媽媽嗎?”

    “還沒有……”聽到林熙提起楚暮卿,她有些小聲的解釋說:“媽媽她很忙。”

    眼中滿是失落的神色,讓林熙既覺得她懂事,又為她心疼。

    她原本都誤會楚暮卿了,原來是孩子沒有告訴過她……

    只是崽崽小小年紀,就已經知道要為媽媽承擔壓力,這讓林熙愈發的為這個懂事的孩子心疼。

    “崽崽,”林熙暗示道:“如果下一次,你在學校遇到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要告訴你媽媽,知道嗎?”

    “可是……”小傢伙皺了皺眉頭:“媽媽她很忙的,我不想讓媽媽為我擔心。”

    “怎麼會呢?”林熙耐心向她解釋:“你媽媽她很愛你,如果你遇到什麼而不告訴她,你媽媽肯定以為你不愛她了,沒有把她當媽媽……”

    “啊?”小傢伙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會兒才勉強認可林熙的邏輯:“

    那好吧……”

    林熙眉頭緊鎖,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今天林媽媽送你去學校。”

    小傢伙一愣,隨即驚喜的抬起頭來:“真的嗎?”

    林熙不理解她為什麼會這麼開心,只點頭笑道:“當然了。”

    她母親去的早,她很清楚單親家庭的孩子在學校的處境,哪怕是幼稚園這種地方,往往也是現實社會的一個縮影。

    如果那個陳老師只是說她一句,她不聰明,那也便罷了,可萬一還有別的什麼呢?

    她聯想到自己那些並不快樂的童年境況,這讓她不得不開始多想,希望她只是想多了……

    時間剛過早上六點,距離小傢伙上學還早,她決定下樓去買早餐。

    畢竟楚暮卿的冰箱她實在不敢恭維,裡面空空如也,她總不能在冰箱裡繼續拿出幾包泡麵下鍋煮吧?

    到了樓下的時候,她拿出了手機,撥打了保存在通訊錄中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鄭婭意不滿的聲音:“林熙,大早上的……你謀殺嗎?”

    林熙抱歉道:“方便半小時後來接我嗎?”

    鄭婭意長嘆一口氣:“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林熙可憐兮兮的哀求道:“拜託了嘛,我送我女兒上學,早高峰可能打不到車……”

    鄭婭意咬了咬牙:“林大小姐,她是你女兒,不是我的!”

    林熙無奈道:“好吧……那算了。”

    “啊啊啊啊啊林大小姐求你別這樣低聲下氣!我受不了……”鄭婭意都快哭了:“你地址先發過來……”

    林熙笑笑:“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鄭婭意:“……大家這麼熟了,好人卡大可不必!”

    林熙去了上次的早點攤,買了四人份的早餐,拎著往小區走的時候,門前的保安又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著她。

    保安的目光就像是盯在了她的身上,哪怕她走出大老遠,都感覺背後傳來的冷颼颼的視線。

    ……

    她腦海中瞬間回想起了在老宅的時候,林舟融對她的態度。

    哪怕在容老爺子面前,林舟融口口聲聲都在說她很乖,可事後林舟融問她要不要再去創融集團上班的時候,雖然很好的掩飾了,但林熙還是在他眼中看出了幾分微妙。

    看樣子,原身對他這個繼父,態度以前也不是很好。

    不過好在在林太太的暗示下,林家的眾人,除了神經大條的林東星毫無所覺,就連林舟融和林歷城都開始滿意於她的轉變。

    滿意於……她為了某個不知名的omega真愛,開始一改往日惡劣脾氣的轉變。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倒是十分感謝楚暮卿了。

    買完早點回家的時候,小傢伙已經把客廳裡的燈打開了。

    她正蹲在客廳裡的透明玻璃茶几旁,手裡拿著一直鉛筆,面對著眼前的寫字本滿臉苦色。

    林熙走過去,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你在寫什麼?”

    小傢伙抬起頭來:“陳老師佈置的作業。”

    林熙望著本子上的算術題,明白過來:“不會做?”

    小傢伙悶悶的點點頭:“嗯……”

    林熙笑著搖搖頭,放下手中的早點,又拿起桌上的紙筆,坐到沙發上。

    她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

    小傢伙直起腰,乖巧的鑽到她懷裡。

    林熙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下巴貼著她的小肩膀,指著第三道題說道:“這裡……錯了。”

    小傢伙抬起頭,一臉驚訝:“啊?”

    林熙耐心的掰開她的手指:“你看啊,四根手指,加上三根,你數一下,一共幾根?”

    小傢伙的腦瓜一晃晃的數,最後有了答案,眸光閃閃:“六!”

    林熙:“……”

    是她草率了。

    林熙只能耐著性子一遍遍的教她,甚至拿出了經典蘋果舉例,好在小傢伙其實很聰明,終於能把接下來的幾道題算對了。

    這不是挺聰明的嗎?

    怎麼那個陳老師就說她家孩子不聰明?

    不知不覺間,林熙後知後覺發現,她似乎已經有了老母親的心態了。

    楚暮卿走出臥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西裝革履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精緻的臉上掛著明媚燦爛的笑意,在耐心的指導著橙橙寫作業。

    這樣的場景,她覺得有些陌生,但她們一大一小坐在那裡,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和諧感。

    讓她……不忍去打破的和諧感。

    在這個人身上,她是第幾次有這種感覺呢?

    有些荒謬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宿醉的頭痛讓她指尖輕輕揉捏著太陽穴的位置。

    頓了頓,她主動開口:“早。”

    她這話是向林熙說的,但當林熙後知後覺向她看過來的時候,她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熙。

    楚暮卿迅速移開視線,轉而望著林熙懷中的女兒,眸色一沉:“楚梔,你作業還沒寫完嗎?”

    小傢伙心裡一慌,委屈唧唧的抬起頭。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牽連了……

    2

    楚暮卿對小傢伙也只是隨口問問,記得上次班主任喊她去學校的時候,就對她說過,楚梔經常不按時交作業。

    對此楚暮卿甚至專門拿出時間來輔導她,但是這個女兒平時看起來鬼精鬼精的,但就是不往學習上用心。

    她隨口一說,但被媽媽喊了大名的小傢伙直接慌了,她張了張唇,慌里慌張的解釋道:“昨晚蘇阿姨帶橙橙去吃飯了,所以回來晚了。”

    楚暮卿輕輕應了聲:“嗯。”

    依舊是沒任何情緒的語氣,小傢伙慌里慌張的去看林熙。

    林熙立刻收到了求救信號,連忙笑著幫孩子說話:“她馬上就寫完了,還差最後一道拼音題。”

    她說著,還揉了揉小傢伙的頭頂,故意板著臉道:“崽崽,快快快,別讓你媽媽擔心,最後一道題了,加油!”

    小傢伙用力點頭:“嗯!”

    楚暮卿望著她倆的互動,內心莫名有些彆扭,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是在合起夥來糊弄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