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疲 作品

第七百零六章劇透

            翌日,當心事重重、徹夜難眠的鄭娘子,前往奉恩殿仕事時;差點就錯過了點卯的雲磬聲。在日常負責抄錄的《鳳樓新誡》分稿中,又連連填了好幾個錯處;因為,她腦中猶自嗡嗡作響的迴盪著。

要知道,她也曾是名門大族之女;自小從出身五姓七望之族,滎陽鄭氏支系之一光州房;父兄皆是朝廷官宦出身,因此,從小就知書達理而教養出色,又得族人幫襯而與朝中顯赫一時上官氏結親。

據說夫家的祖上,溯源自西漢時昭帝的外戚大臣,上官皇后的祖父,安陽侯上官桀一門的後人;高祖父上官賢官至北周幽州太守,曾祖父上官弘曾在隋朝時任江都宮副監,乃父上官儀更貴為宰相。

以上官體而聞名文壇;人稱上官紫臺。而丈夫上官庭芝,同樣承襲家門淵源而堪稱一時翹楚。因此這樁婚事可謂是時人羨慕、門當戶對的一對佳偶。只是好景不長,麟德元年(664年)天降橫禍。

身為西臺侍郎、同東西臺三品,銀青光祿大夫,兼弘文館學士的上官儀;突然就被人出首舉告,牽涉到廢太子陳王李忠的謀逆案中;最終舉家被下獄斬首。唯有鄭氏及剛出生的女兒婉兒得以倖免。

但也難逃以罪眷之身沒入掖庭,充事為奴婢的結局。雖然當時對於內情諱莫如深,但是根據昨夜現身那位的說法,其中真正的緣故是因為,上官儀因替聖上起草將廢后的詔書,而招來了殺身之禍;

然而這也意味著若有萬一,上官氏可能的仇家和對頭,正是如今如日中天、權傾朝野的武后當下;這就未免太令人絕望和無力了。事實上,她倒寧願自己不知道這個所謂真相,繼續懵懂無知下去。

至少,她可以不用揹負如此沉重的孽債和仇恨,也不用為此惶惶不可終日。因為,就算對方有意無意放過了,上官氏的最後遺孤;但以武后之尊只要略加示意和表態,就可以讓她們母女人間消失。

事實上,在抱著剛出生的婉兒,被罰沒掖庭的同時;她就從茫然驚惶的新婚小婦,迅速蛻變成為了一個堅強的母親;餘生努力養大這個孩子,保全上官氏的最後血脈;就是她所剩餘最後一點執念。

為此,她可以放下身段和矜持,虛心請教那些粗鄙不文僕婦,乃至卑言以姐妹相稱;也可以迅速學會縫補、烹食,以為照料自己和女兒生活起居;乃至主動為居在永巷中的宮人,代寫家書和讀信。

也讓鄭娘子渡過那段入宮後,最為艱難的歲月;沒有像某些人惡意預期的賭局一般,淹沒在無窮無盡的困頓中;最終悄然無聲的死在某個角落。然後,她的兄長鄭休遠也外任回京,官拜太常少卿。

這也進一步的改善了鄭氏母女的境況。因為,太常寺雖然不是什麼顯要處,但是掌宗廟禮儀、四時祭祀;與宮中常有交接往來。雖然不至於成為直接的靠山,但是轉送一些衣食用度還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