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疲 作品

第七百七十一章 海上

大海揚波,浪濤萬頃,放眼望去海岸線已經模糊不見,而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海天一色。在獵獵呼嘯的海風中,粗大桅杆上的風帆被鼓舞到了極致;也全力驅動著碩大船身劈波逐浪,留下道道尾跡。

在飛剪式的長條船身,所劈裂的海面上,無數的白色、灰黑的鷗鳥盤旋飛舞不休;卻是競相追逐著被船體尾流,掀浮出水面的魚類;時不時發出心滿意足的咻咻鳴叫聲。偶然有海豚成群追逐而至。

這時船上的水夫和船工,就會相當應景的投餵下若干,宰殺過的魚類和禽畜內臟,麵餅、碎菜葉等雜物。時不時還有灰白色的海豚,乘勢從水中一躍而起,叼走垂放肉食同時甩下船邊人等一臉水。

然後,引得船舷闌干上的人們,一種此起彼伏的鬨笑連連。儘管如此,垂放在船邊的大小吊杆上,依舊還是時不時的被翹起;又隨著收卷的堅韌線繩,拉扯起一隻又一隻,形態各異的的碩大海魚。

在水中往復掙扎的極限拉扯之下,最終還是難逃被舷幹間的水夫船工,叉穿身體挑上甲板繼續苟延殘喘;又被迅速的當場宰殺分類。腥味較大的內臟和頭尾、魚鰭的邊角料,被投入水中充當餌食。

餘下部分才會進一步分解,又經過各種廚具的烹製,加工成各種現成的吃食。比如專供船工水夫的魚骨海菜湯,或是烤魚塊、煎魚片;乃至是裹上面漿和餅渣的炸魚酥;用米團、薄餅裹食的腹卷。

唯有最肥美的腹白和中脊肉,會被生切成可透光見字的薄片,如同蝶衣一般的鋪陳在,越州雨色碎花青瓷的盤盞上;經過少量老醋、陳釀的調味,點綴上蔥絲、蒜白、椒末和芥碎花色,轉呈入艙。

最終出現在三層船樓的頂部,雕樑畫棟、朱欄彩屏、燈枝花叢,宛如陸上的居家陳設一般,專門用以提供宴飲的廳堂內;經由專職的侍者之手,連同佐味的蘸料一起,恭恭敬敬的擺放在江畋面前。

而在他面前帶護欄的寬大食案上,已經擺滿了諸如剪雲析魚羹、虞公段醒鮓、光明蝦炙、浮釀魚、丁字香淋膾、吳興連帶鮓,等等極富東南特色的海上飲食;作為主食的也是蝦炙餅和魚白生仔粥。

但作為最後上來的壓軸,就是船上直接釣上來,又活殺先做的魚膾;又稱五色鱠。用五種海魚和不同風格的調味,所炮製而成。又有蔥、姜、蒜、丁香、芥末、醬油、醋等十數種蘸料口味的搭配。

正如杜甫的《觀打魚歌》裡,所描述的:“饔子左右揮雙刀,膾飛金盤白雪高”。一看就令人食指大開。而搭配佐餐的茶酒,則是吳興三年黃釀的烏程酒/箬下春(淡酒),臨安天目山的霧間白芽。

前者用以吃多了海產漁獲後的解腥去膩,又不至於壓過菜色本身的鮮味;後者可以用於淨口消食,重新品味菜色之間的異同;因此,江畋也是吃的讚歎不已,很快就酒足飯飽,難得臉色微醺起來。

而透過頂艙宴飲大廳的通風花窗和白琉璃隔板,同樣可以看到遠處搖曳起伏的海面上,大大小小正在伴隨行進的船影和如叢帆桅;其中少者三四支,多者五六支。遠近綽約之下至少也有數十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