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本非魚 作品

第七百六十六章 魔笛與傑瑞


 他的皮膚如同熟食店裡燻得通紅的豬頭,身上是顏色不一的破衣爛衫,就如同披著一層穢物。


 枯藁的手拄著的灰色木杖,驅趕著一群身上覆蓋著噁心真菌的四腳肥胖牲畜。


 這些牲畜在汙穢之中行走,渾身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厭惡。


 秦智博:意志-10


 突然,那個豬倌停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一根棍狀物。


 秦智博定睛一看,那是一根短笛,與自己的很像,可似乎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差別。


 豬倌將笛子拿在手中,花白鬍子下的陰暗嘴唇對準吹氣孔。


 都——


 都——


 單調且低沉的可憎音調從笛子裡發出來。


 儘管笛子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是低沉,但在秦智博的耳朵裡,確實能聽出細微的不同。


 不過這種程度的分辨,並不足以讓秦智博完全復刻笛子所演奏的曲目。


 這幾乎超越人耳辨別極限的音節差別,只有擁有絕對音感的人才能勉強區分。


 豬倌持續吹奏著足以令人類發狂、恨不得將耳朵拽下來的單調笛音。


 這可憎的吹奏,就如同穆索爾斯基在《荒山之夜》中,用短笛吹奏出的群魔亂舞時陰森淒厲的哭聲。


 哀嚎,鬼哭與狼嚎,這些能輕鬆造成人心理不適的聲音用低沉的笛音雜糅在一起。


 秦智博強忍住內心的躁動,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每一個低沉的音節,卻依舊無法分辨清楚。


 沒辦法,秦智博只能改變策略,不去使用音樂技巧,而是使用最原始的方法——觀察指法。


 這是音樂初學者使用的笨方法,但眼下的使用場景倒是正合適。


 秦智博仔細盯著紅色豬倌的手指頭,不肯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豬倌每一次手指頭對笛孔的操作,他都銘記於心,然後用自己的雙手再無實物復刻一遍。


 好在豬倌的吹奏談不上高超的技巧,如果只跟著看一遍,秦智博大概能復刻30%左右。


 可就在秦智博全心全意學習那如鬼哭般可憎的笛子演奏時,豬倌突然停止了演奏。


 低沉單調的笛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洞窟的穹頂之上,傳出無比窸窣的竄動聲。


 秦智博抬頭望去。


 只見微光之中,一大群老鼠如暴雨般向紛紛下落,墜落到洞窟底部的穢物和四足牲畜身上。


 在這散發著惡臭的深淵之中,小型齧齒動物的身體如灰色浪潮般翻滾,尖利如同銼刀一般的牙齒吞噬掉一切牲畜。


 片刻過後,豬倌放牧的牲畜無一倖免,全部被啃食殆盡,成為穢物中的一坨。


 最後,鼠群瞄準了豬倌。


 它們先是向豬倌呈上了一樣東西,豬倌伸手將其接下。


 那是一根笛子。


 秦智博看著,竟感覺與自己持有的如此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還殘留著新鮮的血絲。


 豬倌拿起短笛,目光毫無徵兆地瞅向深淵上方的秦智博。


 秦智博與那道可憎的紅色對視著,身體在一瞬間僵硬。


 豬倌的鬍子微微抽動,似乎是說了什麼,或者做出什麼表情。


 但在其憎惡的外表之下,做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突然,汙穢中的老鼠一擁而上,如潮水般吞沒了豬倌的身體。


 ......


 “呼!”


 秦智博從夢境中勐然驚醒,脖子上的汗水讓人感到一絲驚醒的涼意。


 冷靜了幾秒,環視一下週圍,依舊是熟悉的房間。


 打開被子,短笛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挪動。


 拿起笛子,笛身上是冰涼微潮的手感,天生給人一種厭惡感。


 秦智博下床走到房門前,將電燈打開,重新審視著笛子。


 上面的紋路依舊是那種混亂的磨損,與白天時沒什麼不同。


 不過經過剛才的夢境,秦智博在恍忽之間好像知道了它的來歷。


 這上面的紋路並非是打磨,而是由老鼠啃咬出來的痕跡。


 至於啃咬的原材料,則是四足牲畜的骨頭......


 這是一根骨笛。


 想到這裡,秦智博的喉嚨不禁作癢,有種想要嘔出來的感覺。


 自己白天可是對著嘴吹了啊!


 這一刻,秦智博想要衝出去漱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