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小西瓜 作品

第778章 鑄魂術

    女孩們有的在品茶、有的在作畫、有的在刺繡、有的在用綾羅小扇撲打流螢……但無論她們在做什麼,無不各盡其美,而無論哪種美態,均有同一張面孔。林煥章數了數:“五十八人,難道世界上有五十八胞胎嗎?”“不止!”我一手指天,示意林煥章往天上看去。原來普通人開天眼雖能辨妖識鬼,卻視野有限,只能辨別正對著它的事物。林煥章抬眼一望,這才看見半空中也漂浮著數不清的魂魄,皆是宮裝少婦,有的做飛天狀、有的如舞女舒展水袖、有的英姿颯爽舞劍當空……無論如何姿態萬千,神態各異,容貌皆如一。“這並非她們的本來面貌,是有人用鑄魂術,將她們魂體的面目雕琢成這樣的。”“拘了魂魄還不算,居然還糟蹋人家的魂魄,究竟是誰幹的?”林煥章目光流轉,落在院子中央立著那座泥偶身上,先前離得遠,泥偶眼窩中只是一片黑暗,如今臨近了卻見黑洞中有一雙漆黑好看的眸子,目光流轉,一滴淚盈盈滾落。“陳陽,泥偶裡有玄機。”“是有玄機,這是一尊有靈魂的泥偶。”我對著泥偶輕輕揮出一股真氣,真氣飛出浸染在泥偶之上。泥塑層層剝落,露出一個容貌端莊俏麗的少女,這張面孔,與那無數魂魄的面孔一模一樣。“她,她也是魂魄嘛?”我搖搖頭:“不對,她卻是一具貨真價實的屍體。只是死後被人用術法保屍身不腐,並藏於泥塑之中。”看著人的裝束,恐怕是古代的人,年代比民國,甚至清朝都要久遠。林煥章似乎為了確認我說的話,閉上天眼又看了一邊,滿院冤魂皆不見了,唯她懷中這具屍體仍存,屍身柔軟,宛如生前,只是牙關緊閉,說不出話來。看來此人雖是屍體,魂魄卻仍被封在這具已死的軀體中,故能見能識也能思考,只是無法行動、說話。她柔柔軟倒下來,林煥章扶她躺在自己的小腿上,小手輕輕拂幹她的淚痕:“這位姐姐為什麼哭呀?”我湊近細看:“因為她被人用鑄魂術雕琢魂魄。”“那很疼嗎?”“如果有人拿一把刀,把你的臉雕刻成別人的樣子,會不會疼?”林煥章齜了齜牙:“那肯定疼死了,雕琢的越精密,就越疼。”“魂識乃人類感官所寄,直接雕刻魂魄,比雕刻肉身更疼百倍。”我對那具屍體鞠了一躬,“這位姑娘真的受苦了。”我望著滿室冤魂,萬千姿態,均線條流暢,美不勝收,不難猜想,這些姿態,都是她們活著的時候日常習練,平生最美的姿態。想到這裡我長嘆了一聲:“原來其他人都只是模具,這位姑娘才是真正要雕琢的璞玉啊。”屍體必是兇手所愛之人,不知道什麼原因死了,兇手想要將她復活,卻又想要在復活之前,給予她諸多美態,便收集各種姿態優美的少女的魂魄,用拘魂術使她們展現自己最美的姿態,再將其內部的魂魄抽乾,只留外面一具空殼,便成了所謂的模具。隨後拘出屍體內的魂魄,移入這些“模子”中,定型之後,再細細琢刻,使其愈加精美。為了保證屍體的容貌是自己所愛,兇手將眾模具都雕琢成了同樣的面貌。但這副面孔,是否是這屍體的本來面目,卻又難說了。“陳陽,我們現在該做點什麼?”我想了想,說道道:“等。”“等?等什麼?”我卻盤腿而坐,不再說話。林煥章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坐在一旁生悶氣。這一等便等到外面日頭偏西,雲彩被染得血紅,黑氣朦朦籠罩上來。“這個陳陽,有什麼事情總是不肯告訴我。”林煥章也打起了哈欠,摸著肚皮,奇道,“一天沒吃飯……卻也不覺得餓,肯定是陳陽搗的鬼!”忽然我感到一股引起正在朝這邊逼近,便將頭一抬,道聲:“來了。”“什麼來了?”林煥章話音未落,便聽到門外有野獸低吼聲、翅膀撲打聲、銳爪刮擦牆壁聲、蟲蟻啃齧聲……整座莊園顫顫巍巍搖搖欲墜。忽聽“哞”的一聲長鳴,數對牛角穿破幾面還勉強屹立的牆壁,將之撞得粉碎。獠牙外露的野狗奮勇當先,衝了進來。我左手凝出一股黑氣,右手耀出一點燭火,將火光注入黑氣中。忽聽一陣怪響,宛如肚餓之人的腹響,聲震天宇。黑氣化為無數巨怪,它們通身沉黑,除了兩條粗壯的後腿外,只有一個大頭,頭上沒有其他五官,唯讀一張血盆大口,犬牙嶙峋,相互摩擦發出令人膽顫的聲音。這些巨怪向衝進來的野獸飛撲過去,張開大口,逮住就咬,嚇得虎兕通身亂顫不敢上前,狼犬伏爪低首瑟瑟發抖。巨怪更不饒人,大肆嚼吃一通,可憐無數山林野獸,剎那間它缺胳膊你斷腿,各負重傷。林煥章問:“陳陽,這些怪獸是什麼?”我笑了笑,說道:“是飢餓。”那隻狐狸攥住我腳腕的時候,我就感到一股力道進入我體內,但我去並沒有痛苦的感覺,只是肚子越來越餓。起初我只以為是那隻狐狸在捉弄我,但直到狐狸強行賣給我的蛇膽,被人搶走,我才意識到狐狸的出現不是巧合,而是另有深意。賣我蛇膽是如此,抓住我的腳腕更是如此。所以剛才我盤膝打坐,用心體會那股是我飢餓的真氣,這才體會到那是一些因為飢餓而死去,化為兇物的怨念。而狐狸已經將他們煉化,又通過之前抓住我的手腕,將操控他們的法門傳給了我。所以我感覺到危險來臨的時候,便將這些兇物的怨念放了出來。林煥章摸摸肚子,暗想這飢餓之中肯定也有自己一份兒。門外夜色朦朧,忽有一陣蕭聲傳入。距院門最近的少婦魂魄,應聲把頭一歪,彷彿牽動了傀儡線,由遠及近,所有的魂魄都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