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年 作品

65、夜雨野寺(27)

    “燕先生說, 危機已經解除,馬上就會來找我們了。”

    直到掛斷電話,副導演的表情還傻傻的,一副沒有從突然的驚喜中反應過來的模樣。

    而旁邊通過外放, 也一起聽到了燕時洵剛剛簡要說明了的事情經過後的工作人員們, 也都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樣, 看上去受到了驚嚇。

    “我的天, 嘉賓車那邊竟然遇到了這麼多事情。”

    原本還因為遭遇了巨鼠襲擊車輛而受到了驚嚇的工作人員,之前還在埋怨節目組埋怨自己的運氣, 痛苦的覺得為什麼遇到這種事情的會是自己。但聽完了嘉賓車的遭遇後, 那位工作人員忽然就不痛苦了,反而有種由衷的慶幸感, 覺得自己真是幸運, 逃過了一劫。

    “山, 山神廟的神像還會襲擊人。”旁邊的一名女性工作人員打了個寒顫,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 但光是聽燕時洵簡要到沒什麼情緒流露的敘述, 都已經讓她害怕了。那個場景她稍稍想象一下,都覺得遠比燕時洵說的可怕。

    “但我覺得, 燕先生能把那些怪物都打敗剛剛說起這事時還那麼輕描淡寫, 燕先生也實在是厲害。要是我的話, 可能當場就被嚇尿了。”

    “燕先生好像和導演是大學同學, 還是濱海大學經濟系的高材生呢。”

    與張無病的工作關系還算和諧的副導演, 知道的比其餘工作人員多一些:“別看燕先生在節目裡只是一位素人,但他本職工作可不是這個,只是因為導演的拜託才來的。燕先生好像本來就是捉鬼驅邪的,就是我們會撞見不乾淨的東西時會去找的那種大師, 可厲害著呢。”

    有從上一期就跟著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向新加入的工作人員科普上一期的事情,言語間神色頗為驕傲:“燕大師很厲害的,上一期我們在規山遇到了好多鬼,所有人都覺得這下死定了的時候,就是燕大師帶我們出來的。”

    “確實是,我本來都不相信鬼的人,一直覺得那些神神叨叨說有鬼的都是神棍,都是為了騙我的錢,就和街邊那種‘我看你印堂發黑,三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花錢買我的符才能消災’的騙子一樣。但看到燕大師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些都是真的,而且燕大師是有真本事的!和那些神棍不一樣。”

    “沒錯!上次之後我還管燕哥軟磨硬泡要了私人賬號,還求燕哥幫我寫了張鎮宅符拿回家用,嘿你別說,我媽告訴我,有了那張鎮宅符,她原本整夜失眠的毛病都沒了,一覺睡到大天亮。燕哥可真是神了,反正我是服氣的。”

    這期節目新加入的工作人員,聽著旁邊人的科普,聽得一愣一愣的。

    “燕時……燕先生原來這麼厲害的嗎?我之前都不知道。”

    旁邊的老工作人員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多幹兩期就能體會到了,燕大師是真的強。你別看人家總是一副懨懨的表情對旁邊人愛答不理的,這叫做大師風範!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才敢這個態度,換做是想騙你錢的騙子,早上趕著對你滿臉堆笑了。”

    “不過燕哥下期還會不會在啊?咱們這節目不是末位淘汰制度的嗎?萬一燕哥人氣低被淘汰了怎麼辦,我們不就買不了燕哥的符了嗎?”

    “呃,好問題。不過我覺得比起燕大師還會不會在,你可以多關心一下這節目還會不會在。好傢伙,連著兩期都出事,導演這是什麼運氣啊,我從業十幾年,就沒見過這麼倒黴的綜藝節目。”

    “嗐!有燕哥在你怕啥?甭管什麼妖魔鬼怪,到咱燕哥面前,都是小貓咪毛毛雨,壓根不帶怕的。燕哥就是咱節目的定海神針,有燕哥,沒煩惱。”

    “你對燕先生好信任啊哈哈。不過我也覺得,我在各個綜藝和節目裡幹了這麼多年了,見過的大小明星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誰能紅誰不能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了。燕先生這樣的人品,真的沒得挑,你別看燕先生好像都不搭理人的,但你誠懇的請燕先生幫個小忙,燕先生就算一臉不耐煩但都不會拒絕的,而且真的很細緻,比我這種幹慣了後勤習慣了操心的,想到的事情都全。”

    “除非所有人的審美都一夜之間全變了,從審美變成了審醜。否則就以燕先生的外形,那些觀眾粉絲們不會讓他末位淘汰的吧。我幹了這麼多年化妝師,真的沒見過帥到這個地步的,而且不是流水線上的美,燕先生是有自己的特點和風格,讓人見之難忘。我第一次看見燕先生的時候,愣了好久都沒回過神來哈哈哈,後來我還發朋友圈哀嘆和這種樣貌一比,我就是女媧娘娘甩的泥點子,燕先生是女媧親手捏的。”

    “對了,你信我的,回頭你管燕哥也要一張鎮宅符,護身符什麼的也問燕哥賣不賣,你隨身帶著,準沒錯。”

    新工作人員愣愣的點頭:“好,好的。”

    昨晚被巨鼠追車又被老婦人救下的工作人員們在晚上飽餐了一頓後,就都藉著老婦人的小屋靠在牆角裹著衣服毯子睡了過去,雖然沒有睡床舒服,但總的來說有得睡又沒有風雨寒冷的侵擾,也已經算是休息得不錯。

    剛剛天色將亮時才被燕時洵的電話叫醒,還沒有徹底清醒的工作人員們,只覺得這一切無論是遇險還是脫險,都透著股不真實感。

    他們又驚又喜的向彼此確認消息的真實性,歡呼著起身開始收拾著東西,並且向老婦人道謝,準備離開。

    但卻被老婦人叫住。

    “你們說的那個燕時洵……”老婦人佝僂著枯瘦的身軀,從剛剛靜靜聽著眾人說話的陰影裡走了出來。那張滿是皺褶蒼老的臉上,還帶著沒有消退的錯愕和震驚。

    “山神廟的事,是他做的嗎?”

    工作人員不明所以,彼此對視了一眼,還是點了點頭。

    老婦人陷入了沉默,面容上神色複雜,交織著釋然和憎恨,一時無比猙獰。

    但很快,她只是嘆息了一聲:“夠了,已經夠了。山神撐了這麼多年……也該走了。這是解脫。”

    迎著工作人員們驚訝不解的目光,老婦人鬆弛耷拉著的眉眼也慢慢平和了下來,不像之前那樣情緒激烈而猙獰。

    “我想見見那個燕時洵。”

    副導演有些遲疑:“婆婆,您這是……”

    “放心,我不做別的,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誰……”

    解放了囚困十幾年的山神。

    後半句話老婦人沒有說,面容上帶著沉重的心痛。

    她小的時候,不過是個饑荒中四處逃難有了上頓沒下頓的難民,和父母走失了之後骨瘦伶仃的她就穿著勉強能敝體的破布衣服,帶著個破盆四處流浪,餓得面黃肌瘦。

    有一天她實在是太餓了,昏倒在了野狼峰山下。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餓死,卻沒想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旁邊蹲著神情乖順的狼群,眼前放著狼叼來的野果野菜。

    是山神救了她。

    從那之後,她就在野狼峰定居了下來,靠著山神的幫助和自己的一把子力氣給自己蓋了茅草屋,第一次像人那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