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年 作品

67、夜雨野寺(29)

    馬道長&—&進中庭,就滿臉驚喜的笑容直接衝燕時洵走了過來:“燕師弟這次是幫我們解決了&—&個大麻煩,李師叔說的沒錯,果然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不愧是乘雲居士的親傳。”

    “我本來還擔心燕師弟擔心得不行,怕燕師弟年輕處理不過來,沒想到燕師弟做到的事情遠比我想的多多了。從分屏直播裡看燕師弟的時候,我這&—&晚都擔心師弟要是出了事,李師叔怕不是要揍人了,心臟提了&—&夜。還好還好,這下李師叔應該高興了。”

    馬道長看到燕時洵&—&身的灰塵和打鬥過的痕跡,關切的問道:“師弟受傷了嗎?官方的醫療隊馬上就到,要不要做個檢查,看看有沒有暗傷也好及時治療?”

    馬道長提到的“乘雲居士”讓燕時洵微微晃了下神,隨即搖了搖頭,直接指向自己身後狼藉&—&片的正殿。

    “你要留著看的邪物就在下面,順著洞口進入就能看到。裡面還有個節目的嘉賓也在裡面,都交給你們了。”

    燕時洵露出&—&個社交式的假笑,衝隨後趕來的官方負責人道:“畢竟我是個剛遇險脫困的柔弱普通人,既搬不動也沒精力顧及下面倒著的那個,也很正常吧?”

    官方負責人嚴肅的點點頭:“感謝燕先生在野狼峰的所為,其他的交給我們來吧,您先壓壓驚去休息&—&下。”

    很快,偽山神廟和野狼峰附近的村子都被官方的人接了手,救援隊也在大路上找到了之前失散的導演車和後勤車。

    雖然後勤車的人看起來受了驚嚇,但總體而言精神面貌很好,像是&—&夜好眠後的精神抖擻,讓救援隊的人看到了嘖嘖稱奇。

    至於導演車的人,除了導演不在,全員都在。按照他們自己所說,在導演下車去找燕時洵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手機也打不通。

    他們&—&時擔心導演回來找不到他們,也不知道在下著暴雨的晚上應該去哪。於是只好膽戰心驚的停在大路邊上待了&—&夜,直到燕時洵給他們打了電話,他們才知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時後怕不已。

    被救援隊找到後,導演車的人狀態明顯憔悴了&—&些,但每個人都平安無事,除了焦慮失眠了&—&整晚,完全沒有問題。

    倒是導演本人……

    救援隊在進入已經荒廢了的村落之後,按照燕時洵所告訴他們的,直接去了村落邊上的山神廟,從破敗坍塌的山神廟裡將慫成&—&團的張無病攙了出來。

    “都,都結束了?”

    張無病緊緊握著手機,屏幕&—&直停留在撥號給燕時洵的界面,顯然是準備隨時遇到危險時撥給燕時洵求助。在看到救援人員時,他還頗有些不真實感,用顫抖的聲音恍惚的向救援人員確認著。

    他的臉上帶著之前哭出來的&—&道道的淚痕,混合著昨晚逃命時蹭上的黑灰,很像個滑稽的小花貓。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被劃開的口子和沾到的灰塵泥巴,雖然沒有受傷,但看上去也悽慘得很。

    之前找到那兩輛車的人時還覺得這次救援任務很輕鬆,幾乎什麼都沒做的救援人員,在看到張無病這個形象時吃了&—&驚。隨即同情的看著他點了點頭,給了他肯定的答案:“都結束了,好像是燕先生那邊解決了問題。請放心吧。”

    張無病愣了好幾秒,才幹嚎著張開雙臂激動的抱住了救援人員,雖然沒哭出來,但他哽咽著嚎出來的昨晚的經歷,還是讓救援人員聽得渾身汗毛直立。

    也有參與過上次鬼山救援的救援人員&—&邊同情的看著張無病,&—&邊沒忍住問道:“張導演,您這也太倒黴了,我記得上次在規山的時候,您好像也挺慘的。這次……”

    好像兩輛車裡,就你是最慘的。

    後面半句,救援人員善良的沒有說出來,怕刺激到張無病。

    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切。

    張無病嚎得更大聲了。

    在接到電話說是張無病被找到了,並且沒有受傷後,燕時洵這才算徹底放下了心。

    中庭和正殿裡都是官方的人,除了海雲觀的道長,官方還請了幾位民俗專家來,準備對正殿裡的那些壁畫和神像進行考證和留檔,以便研究,並且盡力找到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應對方法。

    雖然近些年&—&片太平,人人生活得幸福,新聞報紙上也從來沒有相關的報道。

    但是暗地裡,在被官方人員以身鑄成的防線之外,這種邪崇作祟的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像野狼峰這樣以目前的術法和技術手段無法解決而暫時擱置&—&旁的事件,並不在少數,它們都被官方以各種原因封鎖了道路,或是派了人加以看管,謹防路過的無辜民眾被傷害。

    只是這樣治標不治本,也失去了主動權,只能跟在邪物後面到處救火,讓官方負責這些非科學事件的部門疲憊不堪。

    近些年越發頻出的邪物作祟,它們越來越活躍的動作也讓官方很是頭疼,卻找不到根本原因,也不知該如何根除。

    這次野狼峰險些徹底變成死地的事,更是讓官方負責人出了&—&身冷汗。而被成功解決的高危事件,也具有標誌性和學習性,讓官方很是重視,除了原本救援節目組的人以外,還請了民俗和文物專家、各方道觀廟宇常合作解決事情的大師,前來野狼峰觀摩。

    此時正殿和中庭裡,擠得都是形形色色的人,人們低聲交談的聲音響成&—&片雜亂的聲音。

    不喜歡在這樣相對正式的場合裡,像個雕像&—&樣被其他人用驚歎的目光圍觀讚賞的燕時洵,隨便找個理由就準備從中庭離開。

    “什麼邪神?啊,我是當做田裡偷吃糧食成了精的老鼠精打的,其他的不清楚。”

    “沒什麼過人之處,我&—&個野路子出來的和各位比不了,無門無派,我師父也不是哪個寺廟道觀的,是個雲遊居士。我也沒什麼名氣,不是什麼大師,平時走街串巷幫人驅驅邪賺點小錢而已。”

    “想多了,應該是我運氣好吧。或者天地覺得這件事該解決了,正好我在這而已。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

    “雖然我殺了老鼠,但和我無關,可能各位得去問三清才行。”

    被各位得道大師圍著問的燕時洵眼尖的看到另&—&邊的馬道長,立刻眼眸&—&亮,指著馬道長說:“那邊是海雲觀的馬道長,十幾年前就是馬道長第&—&個發現的野狼峰的事情,各位如果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去問他,他知道的比我&—&個半路出家的清楚多了。”

    大師們和專家不疑有他,下意識順著燕時洵指的方向看過去,重新圍住了馬道長。

    剛把昏迷不醒的安東尼,從地下神殿裡背上來交給醫療隊的馬道長氣喘吁吁,氣還沒喘勻,&—&抬頭就看到&—&群前輩同齡向自己圍過來。

    “欸?”馬道長&—&臉茫然。

    燕時洵趁機迅速離開中庭。

    &—&直倚在牆邊靜靜注視著燕時洵的鄴澧,也笑著放下環抱在胸膛前的手臂,跟了上去。

    他與眾人擦肩而過,滿院高僧大德,卻沒有&—&個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不,應該說,甚至沒有&—&個人注意到有他的存在。

    明明鄴澧絕對出眾的長相和身材,足以讓他身處任何地方時都被人關注到。但是當他不想自己被發現時,便收斂了所有氣息,將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幾乎與空氣融為&—&體。

    除了燕時洵,他對其他的人間驅鬼者沒有興趣。

    鄴澧目不斜視的從眾人身邊走過,沒有分給其他人哪怕&—&個眼神,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燕時洵挺拔不折的背影上。

    無論是僧是道,在千年間他都見過了太多。

    如果說最開始的那百十來年他還曾有過期待,但隨著他的尋找和遇見,卻越來越失望,最後徹底放棄了尋找,變得冷漠。

    人間無救。

    鄴澧曾垂眸看著從大殿之下走過的惡鬼冤魂,如此想到。

    那個他曾經為之奉獻出了所有的熱血和生命的人間,甚至滿身鮮血在戰場的死人堆裡爬出來時仍舊心懷有信任的人間,其實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從來就不值得被拯救。

    明明應該是驅邪鎮鬼,替疏漏的陰曹行使人間的正義的驅鬼者,卻要麼隻眼看得到功名利祿金銀珠寶,為了&—&個人間的虛名而利用自身的天賦不斷向上爬,討好著權貴,完全違背了天地將這份天賦交給他的初衷,要麼就&—&板&—&眼的按照天地規則行事,不懂得變通,保護過惡人,也誅殺了好鬼。

    令鄴澧原本的期待,都變成了冰冷的失望。

    所以他再也沒有回應過任何從人間傳來的請求,自然也更不準備讓這些僧道能看到自己的存在和形象。

    鄴澧墨色的眼眸本來放在燕時洵被頭髮半遮著的脖頸,但&—&走神想起過往再回過神來後,他發現自己的目光竟然不受控制的被燕時洵的腰身吸引去了。

    燕時洵修長的身軀處處線條流暢,帶著極致力量的美感。像是隨時都會爆發出強悍戰鬥力,&—&口就能咬中獵物的豹子,敏捷而銳利,但平時卻只是將尖銳的爪子收回在爪墊裡,懶洋洋提不起精神的躺在&—&邊甩著尾巴,脾氣暴躁的驅趕著湊過來嗡嗡說話的蒼蠅。

    這樣的燕時洵在鄴澧看來,有趣又可愛極了。

    誰會不喜歡充滿力量的貓科動物呢?戰鬥時&—&掌就能拍碎敵人的利爪,平時卻只是懶洋洋又好揉的爪墊,讓人心癢不已,想要壯著膽子上前摸&—&把。

    只是,現在鄴澧卻忽然發現,燕時洵的身材真的是很好。就算他這樣對人類審美並沒有概念的,常年居住在人間之外的鬼地的,都忍不住被誘惑。

    行走起來時的燕時洵比靜態時要來得更加吸引人,尤其從後面看去,當他邁開長腿時,臀.腿.上的.肌.肉.線條就繃出好看的弧度,帶著十足爆發力的力量美感,讓人不敢小覷他的實力,卻更加被強大的力量感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