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悅是我 作品

十七、你鞋面上那一點白色痕跡成功吸引到我

    我一邊往門口溜,一邊想是回冷宮去,還是爬上肖不修的馬車,跟他回南廠。穿了這身衣服,應該是跟他回南廠的。可是,這案子差不多已經破了,我應該也沒有回去的必要吧。我在門口磨蹭了一下,又回頭偷偷看了一眼肖不修,他依然一臉漠然地說著什麼,下面的侍衛表情都很嚴肅。

    肖小三和肖小五都分別在指揮著另外幾撥人處理兇案現場和收拾花圃裡的那個蛇窩。我覺得這個事情我也幫不上忙,並且那狼藉的場面也不適合我。至少我這廠服目前還是很乾淨的,不想沾染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是有小小潔癖的,無論在冷宮還是之前流浪的時候,至少我的衣服很乾淨,我所待過的地方都很整齊。瞭解一個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他所處的環境和身邊的人。比如我,冷宮裡就異常乾淨整潔,很少有多餘的東西,或者繁複的飾品。肖不修的南廠其實很適合我,因為乾淨整齊,連塵土都沒有,席地而坐都沒有心裡負擔。不過啊,離他遠點,應該不是什麼壞事。直覺告訴我,這人是大月國最大的麻煩,遠離他,才能夠保平安。

    藏書閣院門口有不少南廠的侍衛,馬車上的侍衛看到我,站起了身,那意思就是等我上車了。可是,我還沒有想好,就四處張望了一下。居然發現陳志典也站在門口,看著天空發呆。我也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此刻日頭已經大盛,陽光也有點刺眼。不過,天氣很好,只有一小朵白雲正在慢慢飄過。

    “陳大哥,看什麼呢?”我喊他,他似乎是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向我。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眼睛裡有淚光一般晶瑩閃亮了一下。“陽光刺眼,小心傷了眼睛。”

    “哦,還好。藏書閣裡太憋悶了,我出來呼吸一下。”

    “也對,鬧哄哄的。”我衝侍衛擺擺手,表示我先不上車。然後直接拉著陳志典坐在半陰涼的圍牆下面的石板上,好不容易遇到一次,怎麼也要閒聊幾句才好。否則,我很可能就又要回到冷宮,沒人說話了。“你那個什麼地方誌編好了沒有?”

    “七七八八,還有一些需要整理。”陳志典的情緒似乎還沒有緩過來。

    “沒事啦,皇上和肖大人會派人清理這裡的,過幾天你再回來繼續編唄。再說了,這不是也能休息幾天麼,否則真的眼睛都壞了。藏書閣裡的光線不好,我之前看書的時候,都覺得可累了。”

    “嗯,休息一下也好。”陳志典慢慢還魂來,“其實,這裡真的挺好的,安靜,可以想清楚很多事情。”

    “啥?安靜是安靜,但沒有好吃的。我都不敢在這裡吃東西,生怕招惹了老鼠過來,萬一把書本啃壞了,就是我的錯了。”

    “無妨,這邊不是有蛇麼。”陳志典笑了一下。

    “就剛才那堆蛇?太嚇人了,幸好我跑得快,否則現在早都毒發了。”我又想起剛才那個混亂的場面,心裡怕怕的。“對了,陳大哥,你吃早飯了麼?馬車裡還有幾塊糕點,你要不要吃一口?”

    “不用了,吃不下。”陳志典嘆了口氣,“或許,我真應該辭官了。”

    “啥?”

    “我覺得累了,辭官帶著孩子們出去走走。在京城裡,已經沒有什麼讓我牽掛的事情了。”

    “去哪裡?”

    “妹妹曾經說過想去北方看漫天的鵝毛大雪,應該是一種很美的景象。我想替她去看看。”

    “對了,你們是雙胞胎。我問一句,很好奇,但有可能很失禮,別怪我哈。”我先打好了預防針,“你妹妹去世後,你有什麼感覺麼?比如說,空了一半?少了感知?”

    “是的,就是那種隱隱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也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也只是自己去感覺的。自從她走了之後,我彷彿就失去了一半的生命。之前,我能夠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喜怒哀樂。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像是有一半在黑暗之中。有時候,看到孩子們,可能還會好一點。”

    “也有可能是悲傷過渡,你真的要休息一下了。雖然說寄情於工作,會分散一些注意力,但是,還是會想的。”

    “小七沒有要想念的人麼?”

    “沒有吧,我就是偶爾會想想醬肘子什麼的。對,還有白馬寺的素面,真的很好吃。”

    “你簡直就是吃貨!”陳志典笑了起來,掃掉了之前臉上的陰霾。

    “是真的好吃。不知道智空師父醒過來會不會傻掉,還能不能做面吃。”我有點鬱悶。“虛懷大師也是好人,之前還跟我聊過天呢。”

    “他啊,也是無能之輩罷了。”陳志典嘆了口氣,“之前妹妹不開心的時候,去過白馬寺,遇到虛懷大師,但他也僅僅是說了說‘幻即是空,無慾無求方能幸福。’,妹妹很不開心。”

    “哎,你讓一個大和尚能說出什麼來?他們這種每天唸經、掃地、吃飯的人,也就是閒聊幾句罷了。哪裡有什麼能夠答疑解惑的神仙啊,不都是自己過日子麼。”我看著他,覺得好笑。一個翰林,也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居然還相信這些。“不是說他們兩位大師鬥法,也不過都是把戲而已麼,你還真的信。”

    “我之前真的信。”

    “信什麼?”肖不修忽然出了藏書閣,來到我們面前。估計他也是聽話聽了一半,所以過來問問。不過看到他身後呼啦啦一大群人,讓我覺得有點壓迫感。陳志典大約也感覺到了,沒有再說下去。

    為了不冷場,我只好硬著頭皮說:“沒啥啦,我們就是說兩位大師鬥法的事情,那種佛法無邊的神蹟,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