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幽 作品

51、開荒第五一天

    “我們這麼做等於和王爺搶生意, 能成嗎?”

    暗夜裡,沒有點燈,就靠著窗外的月色勉強看清楚彼此的輪廓。

    沉默在空氣裡蔓延, 看不清屋子裡究竟聚集多少人, 是男是女。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知道誰發狠地說。

    說完了, 其他人卻沒有吱聲, 大家都等著有個人站出來當領頭人。說膽小怕事不敢承擔責任也好,說槍打出頭鳥也好, 總之, 這是個官府和王府對著幹兒的買賣, 弄不好要殺頭的,還是別貿然吭聲的強。

    安靜的時間越長, 越使人不安, 有人挪挪屁股, 衣服摩擦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才讓人反應過來,原來屋子裡有人,還不只是一個。沉默在持續,尷尬也隨之出現,來時大家信誓旦旦,等下決策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吭聲,不知道誰壓著聲音罵罵咧咧的, “娘希匹的,老子回去睡, 你們愛咋樣咋樣,別……”

    外面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罵聲立刻就和癟掉的氣球嘶地沒了……聲音由近及遠, 漸漸消失,是城中巡夜的士兵,要是查到他們在此地夜半聚集,那可糟糕了。沉默中不僅僅有尷尬了,還有緊張和畏懼,被巡夜的腳步聲嚇破了膽子,角落裡傳出低低的女人的嗤笑聲,聲音聽起來老實巴交的,卻有著這群老爺們沒有的狠厲和果決,“憑啥不做。”

    女人從角落裡走了出去,黑暗中有摸索東西的聲音,不一會兒,就有一點亮光,原來女人用火石點了油燈,旁邊的人反應過來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燈光已經亮了,照在附近幾人的臉上,照出一張張或樸實或愁苦或呆若木雞的臉,都是普通人。

    “你們膽子小的就和針尖一樣,怕這怕那,能夠賺到錢才怪,就等著窮死、餓死。”女人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樣子,荊釵布裙,因為生活的重擔,眉間、眼角壓著明顯的皺紋,她看著周圍這些男人,一個個畏首畏尾、膽小怕事,為了做不做的問題討論了好幾天都沒個思路,現在壓根就不敢做了。

    男人們在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紛紛低頭回避。

    陳二娘說:“你們就只看到幽州嗎,只看到靖州、單州嗎,外面地方多著呢,北境有多大你們心裡面沒點數?鬧蟲災的,可不僅僅是咱們這裡。大牛,你親戚從外面逃難來的,他咋說,他是不是說又旱又鬧蟲子,冬日裡沒糧食忍不住吃了點種子,好不容易捱到春天了種子剛下地就鬧蟲子,過不下去了只能夠全家老小來投奔你。他們那邊沒王爺、沒楊公子想辦法,蟲子鬧得兇著呢……”

    她心頭火熱,目光堅定而明亮,“那都是生意,把雞趕過去,雞養大了,蛋也有了,還能夠賺到除蟲的錢,只是人辛苦點。辛苦點怕什麼,只要能來錢,咋辛苦我都願意,再不掙錢,孩子們就等著餓死,我們沒錢沒地,還不如那些村子裡種地的。”

    那些迴避著的男人抬起了頭,哪裡能讓一個女人衝在前面,那他們這些男人算什麼玩意兒!

    “那個誰,隔壁巷子裡那個癩子,我知道他偷摸牧雞,還是在咱幽州城,王爺都沒有說什麼,我們出去牧雞又怕什麼。”有個濃眉大眼的男人站了起來,壓著嗓子幾乎低吼著。

    本來退縮的想要向前,本來猶豫的堅定了信念。

    日子難過,能夠賺錢為什麼不豁出去。

    忽然,外面響起了巡衛的聲音,“大晚上怎麼點著燈,家裡面有事嗎?”

    剛剛聲音振奮的男人們瞬間啞了火,陳二娘嘴角勾著嘲諷的弧度,她理了理自己的鬢角,聲音提高了點對外面的巡衛說:“鬧老鼠呢,咬了家裡面的糧食口袋,我們兩口子正抓著呢。”

    “哈哈哈,那抓到了就是一頓肉。”巡衛哈哈大笑了兩聲,叮囑著早點熄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