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柯守 作品

第一千零六章 今日方知天家手段矣

    「原來如此!」

    風吹著湖面,船周圍蕩著水暈,文尋鵬真的是明白了。

    他並不知道,在未來,財政收入渠道很多,但是他明白,在現在,財政收入,無非就是糧鹽二條大渠道。

    可以說,無論是地方還是朝廷,都依靠這個。

    與之相對,是官俸和吏俸越來越薄,這並不是說官俸厚就好,但無論是官是吏,往往薪水只有實際所需十分之一。

    特別是吏,官府要養一大幫小吏衙役門子仵作巡丁,可工資僅僅是工食銀,所謂工食銀,顧名思義,就是吃飯的基本費用,每年才4.8兩,甚至皇帝還想把它完全取消。

    換句話說,就是除各級官員,非領導職務序列的所有吏胥,自即日起義務勞動(康熙一登基下達並且執行200年的旨意)

    幸虧在這世界,大臣勸諫住了。

    為了活命,為了財政運轉,地方上不得不想辦法分潤。

    浮收、勒折、漕規、藩費。

    其中藩費最大,就是說,按照潛規則,過手項目,就得給十分之一的藩費,而現在過手最大項目之一就是糧倉。

    糧倉年年賣出,買入,折舊,軍隊,郡縣,官員,都依之生存。

    「您是太孫,您要廢掉這陋習可以,只是,總得給我們活命吧!」

    「要是您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只能不給您活路了。」

    文尋鵬就算智技百出,從沒有這角度思考過問題——個人貪汙可以殺,官貪國貪又如何?

    或者明確點,國家貪了地方和吏胥的錢,不給經費,不給薪水,地方和吏胥怎麼辦?

    這問題文尋鵬苦思冥想,越想越毛骨悚然,站著怔了良久,才苦笑的說著:「難怪歷代查這案子的,都不得好死,這是犯了眾怒呀!」

    蘇子籍還是微笑,擺了擺手:「你這話還是沒有明白,怒,分是私怒,這是個人恩怨。」

    「其次是眾怒,得罪了一大幫集體。」

    「可這事,甚至不是集體可概括,它是公怒——得罪的,有損的,乃是體制(組織)本身。」

    「我是太孫,我能不在意私怒,也壓的住眾怒,可體制之怒,卻也難以當之。」

    私怒就是個人,殺了廢了就是了。

    眾怒有點能量,但是也無法持久。

    可阻擋或破壞了體制(組織),那每運轉一天,體制(組織)就會痛一天,此恨漫漫無期,就算壓住,也只是引而不發,一旦對景,立刻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