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初 作品

36、第三十六章

    蘇穆知摺扇一收,心裡嘖嘖佩服尉遲瑾果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媳婦都跑了多天了,竟還有心情在此下棋。

    他施施然坐過去,絕口不提兩人之事。還是尉遲瑾下棋下了一半,實在忍不住才問道:“六叔可知錦煙去了哪

    裡?”

    “這話如何說?”蘇穆知裝傻。

    尉遲瑾定定地看了他兩眼,也不戳穿,解釋道:“前兩日她留下一份書信便離開了。”

    蘇穆知挑眉,故意問:“是何書信?”

    “一封...”尉遲瑾咬牙暗恨,頓了下才說道:“離別信。”

    蘇穆知瞧了瞧他的模樣,又若無其事地在棋盤上落下一顆子:“實不相瞞,我這個侄女最是個有主意的,她要去哪裡從不會與我說。”

    尉遲瑾抬眼:“六叔真不知?”

    “不知,”蘇穆知坦然與他對視,片刻後又說道:“不過,你既喊我一聲六叔,那我便提點一句。”

    尉遲瑾放下棋子,起身退後一步,長長地作了個揖:“還請六叔直言。”

    “八個字,”蘇穆知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何意?”尉遲瑾蹙眉不解。

    “這個嘛,”蘇穆知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你若有心,便好生琢磨。”

    說完,蘇穆知撂下棋子,瀟灑出門了。

    耿青進來問:“世子爺,蘇六爺的意思是......讓咱們繼續等嗎?”

    這幾日,世子派人到處查世子夫人的消息,皆沒人清楚她去了哪裡,連蘇家也快馬加鞭來了信說未曾見過世子夫人的身影。

    想了想,他又提議道:“世子爺,何不妨去公主府問一問?”

    尉遲瑾站在臺階上,盯著虛空的遠門,搖頭道:“婉儀公主也不清楚。”

    “世子怎會知道?”

    “連蘇穆知都不清楚,那其他人更不可能。”

    “那......”耿青也頭疼:“接下來可如何是好。”

    思忖片刻,尉遲瑾吩咐道:“將之前世子夫人去的那些地方再仔細查一遍,尤其是那個素芳閣。”

    *

    玉苼樓。

    春光瀲灩,映入敞開的格窗落在金絲纏花的筵席上。垂簾外,兩名歌姬坐著撫琴弄曲,垂簾內,李文州打著節拍聽得愜意。

    而對面之人,張揚且慵懶地靠坐在椅子上。明明是錦袍玉帶、俊朗風流的貴公子,卻偏偏沉眉冷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尉遲瑾耐著性子聽了兩曲,最後忍不住將手上的摺扇重重地丟在桌面,簾子外頭的琴聲立即停了下來。

    李文州好笑地

    問:“誰惹著你了?”

    尉遲瑾沒說話,兀自端起杯茶來飲,隨後說道:“堂堂少府尹,卻如此縱情聲色,京兆尹就這般閒?”

    “哎——”李文州打住他,糾正道:“閒情逸趣而已,可不是縱情神色。若是讓我家那小嬌嬌知道了,可了不得。”

    李文州噙著笑,兀自嘆氣:“近日她著實愛折騰人,不是央著我陪她聽戲,就是央著出門遊湖。我今日為了出來陪你,可是費了好些苦心。”

    “......”

    尉遲瑾聽他這些酸掉牙的話,越聽越上火,加之對比自己近日悽苦情境,心裡的火氣更甚。死亡凝視了李文州許久,在他漸漸停下後,冷聲問:“你故意的?”

    李文州不緊不慢地朝外頭揮手:“你們都下去罷。”

    “是。”兩名歌姬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李文州才道:“不就是和離嗎?依之逸兄的人才,只要你說一聲,上京的貴女排著隊當你繼室。”

    “你說的是人話?”

    “不然呢?”李文州笑:“人都走了,你能如何?”

    尉遲瑾拉著臉,面無表情地說道:“自然是找到她。”

    “找到了又如何?”

    “不如何,”尉遲瑾沉聲道:“她擅自和離的事,我自然要一筆一筆地與她算清楚。”

    “算清楚之後呢?”

    尉遲瑾一噎,別過臉去看窗外默不吭聲。

    “之逸兄啊,”李文州無奈搖頭:“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彼時得知你要娶你那表妹做平妻,我便猜到會是如此。”李文州說道:“這世間,有幾個女子容得下自己的丈夫娶平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