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桃卡里 作品

第165章 沈瑞宇、徐長索

    金戈之聲如鼓點劃過夜空, 火把瑩瑩從千家萬戶門口經過。



    如此不尋常的熱鬧景象已維繫了半月有餘,新帝還未登基,可全天下已然在為他徹夜慶祝。



    歡欣累積到了一定地步便會轉為緊張, 長久的喧鬧, 將人的精神緊繃著, 像一根拉開後就不再放鬆的弓弦。



    這半個月來,京城中聚眾鬧事的案子逐日增多, 這不是個好跡象。



    外面喧鬧, 左右睡不著,沈瑞宇乾脆披衣起身走到桌邊, 點亮一豆燈火。



    他鼻樑之上已經被掐得發紫, 大冷天的,竟然有閉暑徵兆, 這是因為心頭鬱結過重,心神閉塞所致。



    沈瑞宇推開窗,夜風冰涼,他深深呼吸一口,才覺得氣息順暢了些。



    岑明奕死了, 再也沒有人能告訴他謝菱的下落。



    這些日子沈瑞宇越來越覺得沉重不堪,並不全是因為朝中看似祥和、實則亂成一團的局勢, 更是因為他每時每刻都在增長的不安。



    不知為何,他總有種悲哀的念頭時不時冒出來——謝菱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沈瑞宇一邊告誡自己, 這一切都是從不安中滋長出來的悲觀,他不能被這種消極的情緒掌控,但卻根本抑制不住這種念頭。



    窗外黑壓壓的, 一豆燭火只夠照亮沈瑞宇面前桌上的一份文書, 照不穿更深的黑夜。



    一個布包咚的一聲被扔在窗沿, 沈瑞宇警醒地抬頭去看時,窗外已經再無人影。



    那布包裡的東西看形狀不像什麼危險之物,沈瑞宇扯過來,解開看了看。



    過了一會兒,沈瑞宇站起身點燃一旁的油燈,又把窗戶合上,才仔細翻看起來。



    第二日,結束休沐的沈瑞宇去了早朝。



    四皇子如今雖然依舊是代掌東宮的身份,但上朝批奏章等一應事務,已完全由他接手,跟皇帝無異。



    有幾個溜鬚拍馬的,好幾次在四皇子面前故意將“殿下”說錯成“陛下”,再裝作自己打自己的嘴,說是口誤。



    倒是把四皇子哄得很是高興。



    只是先皇死得突然,又是被皇子弒父,如此情形按照大金祖例,三月之內不得立新皇,因此四皇子的“吉日”才久久被拖延著。



    沈瑞宇站在階下,隔著冠冕注視著四皇子。



    他和其餘朝臣一同行禮朝拜,眼神中卻並無尊敬。



    早朝散去後,沈瑞宇卻沒有立刻出宮,而是朝著藏書閣走。



    昨日那個布包裡的信中,便是約他在此相見。



    藏書閣向來清淨寥落,只有幾個青衣的掃地小廝低著頭在走來走去。



    沈瑞宇上了二層,在一扇雕著蓮花的窗邊站定,又深深吸進一口冷氣進胸膛,才勉強趕走眼前的陰翳。



    沒過多久,身後輕輕腳步聲靠近。



    一個青衣小廝站在了沈瑞宇身後,眉眼修長,低聲說:“沈大人,我來了,您不必回頭。”



    沈瑞宇頓了頓,停在原地。



    他們的談話很簡短,等把所有經過都釐清,也只花去了半柱香的時間。



    沈瑞宇抿唇問了一句:“可有確鑿證據?”



    “都有。只待沈大人令下,即可送來與沈大人過目。”



    “不必了。”沈瑞宇道,“茲事體大,動作越少越好。”



    他頓了頓:“我信你們。”



    青衣小廝深深地拜下去,含著恭謹與感激:“謝沈大人。”



    “你們的主子,是三皇子罷?”沈瑞宇唇瓣有些微顫,問道,“他是否留下關於謝姑娘的信息?”



    “這……”青衣小廝頓在原地,一陣沉默後,再開口時話音有些哽咽,腰也彎得越發佝僂,“主子走得突然,什麼話也不曾留下。”



    沈瑞宇眼神晦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