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開 作品

自閉症天才與他的小竹馬




    時間久了,周圍人就都知道這家飯館裡的兩個小孩,一個反應遲鈍除了幹活什麼也不會,性格沉悶不討喜;另一個開朗活潑學習優異,深受周圍人的疼愛。



    卻是不知道,大兒子學習不好,是因為整天要在家裡做工到凌晨兩三點,偶爾店裡不忙了就要在週六日被母親叫去各個地方幹活,什麼搬磚、運貨之類雖然辛苦但日薪很高的工作,他全都做過,每個月至少能給家裡拿來上千的進項。



    而這些錢母親嘴上對原主以及原主父親說“我幫孩子存著”,實際上全都拿來給自己兒子報補習班,買昂貴的營養藥材,名牌的衣服鞋子,和自己的化妝品,一分也沒給原主留下。



    她的確是個精明的女人,這麼多年一直將這些事情瞞得嚴嚴實實,竟然是沒有一個人察覺出了不對。



    只可惜,再精明的女人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在她一味溺愛之下,竟然沒發現自己的兒子在錦衣玉食的疼愛之中,養成了一個眼高手低、自視甚高的嬌慣性子。從小就跟著媽媽學會了撒謊,拿著所謂的補習班的錢,在外面和小混混們到處去玩。一根苗子越長越歪,後來攀上了一個富二代做老大,整天在外頭幹些擾亂社會秩序的事情。



    然後,終於在高三那年,和富二代一起私下裡教訓一個人,一不留神弄死了對方。



    看到那傢伙真的沒了呼吸,弟弟與富二代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平時再怎麼混賬,也知道殺人是要坐牢,要償命的。富二代心急之下就要聯繫家人,讓別人頂罪。這不,那身為從犯的弟弟就成了最先倒黴的那個。



    只是弟弟腦子轉得快,又習慣了整天對著哥哥頤氣指使,什麼事都讓哥哥去做。當即就把自己哥哥的存在說了出來,說他腦子蠢笨,很好陷害。只要稍加運作一下,讓他惹上嫌疑。然後弟弟站出來大義滅親的指證哥哥殺人,富二代在背後推波助瀾一下,罪名很快就能蓋棺定論。



    富二代聽說後欣喜若狂,連忙點頭讓弟弟去照做,並許諾這次事情結束後,一定會給弟弟一筆鉅額封口費作為感謝。弟弟頓時表現的更加積極了。



    回去與他媽媽這麼一說,他媽媽驚怒自己兒子殺了人,第一反應不是責怪,而是趕緊要替寶貝兒子解決麻煩。覺得兒子的計謀不錯,當下就補充了許多陷害繼子的細節,比如如何讓繼子到達殺人現場,如何讓繼子在現場留下證據。以及母子倆作為人證時該如何串供。



    可憐原主就這樣莫名其妙被多方人員聯手陷害,在次日還在學校讀書時,便被警.察找上了班級,眾目睽睽之下被戴上了手銬,一臉驚慌的不斷喊冤的說自己沒做錯事,沒有殺人,是冤枉的。



    可不管他怎麼解釋,現場的人證物證都是這麼指向他的。他的繼母坐在店門口放聲大哭,對著四周圍過來的鄰居們說自己怎麼養了這麼一個喪心病狂的兒子,真是瞎了眼。周圍人也說原主性格陰暗,不好相處,十有八九是個心理有毛病的,沒想到竟然會動手殺人,真是嚇壞他們了。



    原主就這樣百口莫辯的被抓了進去,年紀輕輕成了殺人犯,再想出來那都是四十年後的事情了。可是六十歲的年紀恢復自由身,又有什麼用呢?



    也就是在周圍人議論紛紛,指責原主喪心病狂的時候,一個年紀與原主差不多的少年忽然衝了出來,對著原主的繼母繼弟大吼大叫,說原主不可能殺人,說一定又是你們這兩個人搞的鬼,陷害了原主。



    周圍人都覺得這少年神經病,警.察都定案的事情那還能有假?說這少年也一定不是什麼好的,沒準和原主一樣是個心理陰暗的瘋子。



    那對母女做賊心虛,深怕事情有變。拿了富二代贈予的鉅款,當場就把這件事告訴給了富二代。於是,沒過多久,那在店裡鬧騰的少年也沒有了蹤影,據說,是因為在外頭聽不慣別人誣陷原主,和一群人滋事打架,被抓起來了。



    等到少年在他家長的保釋下出來,他再去查原主的下落,卻是得知原主在監獄中不停喊冤吵得人心煩,又性格孤僻不懂得做人,被同牢房的其他犯人給聯手打死了,並且至今沒人承認是誰下的手。



    監獄那邊見死掉的是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而殺人犯又是個孤兒,沒有人會為他出頭,於是就這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了了之了。原主辛辛苦苦勞累一生,到了還要為繼弟殺人償命,死了也無人伸冤,一輩子都過得憋屈。



    現在,司祁來到這個少年的身體裡,時間點剛好就是他即將被栽贓陷害的半個月前。此刻他正在給家裡送外賣,而眼前的客人因為在棋牌室裡輸了個精光沒錢付賬,就嫌棄他在路上摔了一跤,把湯撒出去了一點,想要藉機賴賬。



    不遠處那個正在和他狐朋狗友們打牌,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少年就是他的繼弟。這個總是一身名牌,花錢大手大腳的男生從來不會說自己父母是開小飯館的,也從來沒有在外面喊過司祁一聲哥哥。此刻當然不可能看到司祁遇到麻煩,就出面過來幫忙。



    他清楚自己那哥哥的死心眼性格,接下來一定會纏著客人索要飯錢,要不然之後他就會被父母罵的個狗血淋頭。



    想到家裡既然不會虧錢,倒黴的又不是他自己,少年也就心安理得的坐在位置上看熱鬧了。



    司祁接受完記憶,遵循原主性格的一聲不吭,低著頭默默收拾送餐箱。收拾完了之後,他抬頭對那一臉怒意的男人說:“這些飯菜不收錢。”



    男人下意識露出驚喜的神色,嘴裡仍喋喋不休的說:“你以為我是為了那些錢?我就是看不順眼這飯菜灑了!”



    一旁看熱鬧的少年聽後卻是不高興了,一臉不悅的跳起來說:“你憑什麼不收錢?!”



    這麼多的菜,將近一百塊了呢!那錢將來可都是他的!



    司祁瞥了他一眼,問:“你誰?”



    少年話語一噎,發現自己竟說不出我是你弟弟的話。



    司祁一身髒兮兮的舊衣服,他當著那麼多小夥伴的面,丟不起這樣的人。正要瞪著眼睛岔開話題罵人,司祁卻是把目光看向那男人身上,對男人道:“你看,他好像不樂意。”



    男人當場就拍桌子破口大罵了,不過這回的目標卻變成了那看熱鬧的少年。



    “你算哪根叼毛,管老子的閒事!”



    少年被一個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不好說話的成年男人這麼指著腦袋罵,臉立馬紅了,結結巴巴的硬著頭皮解釋:“沒,我不是找你要錢,我不是那個意思,不給就不給吧……”



    司祁面無表情注視著對方狼狽模樣,提起送餐箱,轉身離開了棋牌室,也不去管身後吵起來的兩個人。



    回到家以後,繼母沒有在意司祁身上明顯是摔出來的汙髒,與那膝蓋上破了一個大口、還在往外流血的褲子,攤開一隻手,不客氣道:“錢。”



    司祁放下送餐箱,語氣淡淡:“沒有。”



    繼母愣了一愣,聲音立馬變得尖銳起來:“你要死啊,送了餐不知道收錢?!”



    司祁像原主那般語氣老實笨拙的說:“弟弟說不給就不給了。”



    繼母又是一愣。她是個反應快的,立馬站起來說:“你在哪兒遇到他的?”



    她清楚司祁是去哪裡送的餐,因此下意識的已經有了聯想。



    司祁:“棋牌室。”



    繼母臉色一變,抿著嘴唇瞪著眼睛,大步朝著門外走去。一看就是要去棋牌室尋找自己那“正在補習班裡認真讀書”的寶貝兒子。



    司祁沒有理睬不遠處父親叫他趕緊過來幹活的呼喝聲,上了飯館四樓,那個專門留給家人生活的樓層,找來醫療箱擦拭傷口,回房間打開櫃子找了一條洗到發白的牛仔褲換上。



    環顧著四周的環境。小小的房間裡,竟然找不到多少除毛巾這些生活必用品之外的私人物品,可想而知原主在這個家的處境如何。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原主此刻應該正和那名客人打架,原因是客人不肯給錢,而原主一根筋的死活讓對方拿出錢來。脾氣火爆的客人當時就動了手,原主被人打得遍體鱗傷,最終硬是搶走了桌上已經冷了的飯菜裝回外賣箱裡,在客人氣瘋了的視線裡把東西帶回了家。



    回家後,父母沒有心疼原主身上的傷勢,反而責怪原主為什麼送個外賣都會鬧成這樣,真是做什麼事情都不行,根本不能指望他。然後又讓原主在後廚幫忙幹活,去外頭送外賣,大冬天的頂著一身傷在馬路上面跑來跑去。



    原主回來後直接發了高燒,虛弱的好幾天沒辦法下地,也沒有人來照顧他。反而還要被罵活都不幹,飯都得端上來送給他,真是大少爺脾氣,下次再這樣就別吃飯了,沒人伺候他。



    要說原主的命是真的苦,生活在這麼一個家庭裡,整天被使喚著到處工作不說,連學習都沒辦法好好學。飯店基本上都是開到凌晨兩三點,原主就要跟著留到兩三點。等到店裡關了門,他還得收拾客人吃完後留下的桌子,把碗筷拿到廚房留給明天洗碗工去清洗,再把桌布換好、把凳子搬到桌子上,將整座飯館上下三樓都來回掃上一遍、拖上一遍,折騰完至少已經四五點鐘。



    等到他渾身臭汗洗完澡,天已經矇矇亮,趕緊又要騎著電瓶車去菜市場買新鮮菜、給父母弟弟準備早餐。



    早餐都吃過了,自然沒有回房間睡覺的道理。原主只能去學校裡睡。周圍老師同學都知道他是個一到教室就睡覺的性格,上課不聽講,下課不與同學們交流,沒什麼存在感不說,學習成績還差的要死,是個專門拖後腿的。



    原主在所有人的忽視下長大,性格有些自閉,但也不是什麼真的不求上進的人。如果有條件,他也是想抽空學點什麼的。只是這個時代的學生,學習用的不是書本,而是存儲在終端上的資料。他們上課看著課桌上彈出來的虛擬屏幕,在軟件上面學習內容、回答老師的問題。家庭作業與課本都是可以放在終端裡,帶回家去學習去寫的。



    偏偏原主沒有終端,因為他的父母壓根就沒有給他買。



    連個課本都沒有的原主自然是沒辦法在家裡學習的,成績就這麼一直糊里糊塗的差了下去。即使白天強撐著疲倦去聽老師講課,底子沒打好的他對著屏幕上的天書聽半天了也聽不懂,反而沒幾分鐘就被老師的聲音給聽催眠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覺睡到放學下課,頂多會在中午午休的時候會起來吃頓飯,吃完了繼續趴著睡。



    他的一生可以說就是這麼得過且過過下去的,沒有人在意他,也沒有人告訴他應該怎麼樣做才是對自己好。他就是那種懵懵懂懂,老實得一點沒開竅的類型。



    但司祁不是。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司祁和衣躺在床上準備睡覺。門砰的一聲被人粗暴的從外打開,一頭雞窩變得越發凌亂,臉上還有個巴掌印的少年怒不可遏衝進房間,隨手抄起一個東西就朝司祁砸去,怒吼:“你敢出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