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可露露 作品

肆虐的雪

    夜色將他的輪廓隱得模糊,那雙好看的眼睛卻如晚星,在昏黃的路燈下微微一閃,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祝以臨瞥了陸嘉川一眼:“你看什麼?”

    陸嘉川立刻低頭看路,嗓音也低低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說:“你要回去了。”

    “嗯,下回再聯繫。”祝以臨道,“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如果沒事呢?也能打嗎?”

    “……”

    祝以臨扯了扯嘴角:“可以。”

    想想又補充道:“但我不一定有時間接,我太忙了,抱歉。”

    “沒關係。”陸嘉川很高興,但他的高興似乎很脆弱,風一吹就消失了。

    祝以臨發現,他的眉眼間隱約有一股沉沉的憂鬱,默默地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祝以臨心裡微微一動,自我控制失效,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出格的話:“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嗯?”陸嘉川被他問愣了,很快反應過來,緊張得舌頭和牙齒打了絆,“是、是啊,我是單身,怎麼了?”

    祝以臨自己也愣了,埋藏太久的感情經不起驚動,那封條貼得太死,他以為他已經忘了。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你還在喜歡她嗎?”祝以臨問,“後來有沒有聯繫?”

    “……”

    可能是因為提起了不該提的人,陸嘉川的表情更憂鬱了,放慢腳步,沉聲說:“是啊,我還在喜歡她,從十幾歲喜歡到現在,可我當年不敢表白,現在更不敢了,她……她比我過得好。七年前我想,等我以後功成名就,能給她一個好的未來,再回頭找她,可我直到今天還是一事無成,她卻站到了我夠不到的地方,七年沒有聯繫我——她根本就不喜歡我。”

    “……”

    陸嘉川嗓音低啞,身上落了一層雪花也毫無知覺。

    寒風一直在吹,肆虐的雪,暗戀的人,彷彿都是鋒利的刀,冰冷地插 進他的心臟,讓他的憂鬱痛成了水光,又被風吹乾,在眼角凝成一道隱忍的淚痕。

    這樣的表情,和七年前的某一天重疊了。

    那天,陸嘉川親自送祝以臨去車站,道別的時候,他說了很多話,中心思想基本是“我好喜歡她”“我也要走了,我不想和她分開怎麼辦”,諸如此類。

    祝以臨不知道“她”是誰,陸嘉川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黏著他,他從沒見陸嘉川和哪個女生走得近,他們學校似乎也沒有特別漂亮的女生,誰這麼有魅力,讓陸嘉川暗戀成這樣,小心翼翼不敢告白?

    他心裡煩躁,不想聽陸嘉川講,但後者滔滔不絕,後來甚至對著他哭。

    他清楚地記得,陸嘉川在高鐵站的安檢外,死死地拉住他,可憐巴巴地說:“哥,我想抱你一下,行嗎?”

    祝以臨還沒來得及回答行不行,十七歲的陸嘉川就抱了上來,然後像個小姑娘似的,在那個炎熱的夏天,把他的襯衫哭溼了一塊。

    那種潮溼的感覺,祝以臨一直記到現在。

    而他當時對陸嘉川說了什麼,卻不太記得了,似乎是“你別喜歡她了”,陸嘉川哭得很專注,根本沒聽見。

    祝以臨也不想再提。

    “就在前面,不用送了。”祝以臨忽然意興闌珊,他抿了抿唇,默然走遠幾步,和陸嘉川拉開距離,“這麼大雪,你早點回去吧。”

    陸嘉川乖乖道:“好,我回頭給你打電話。”

    “嗯。”祝以臨匆匆應了一聲,快步進了酒店大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