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沉靜

    阿瑤聽得眉心直跳,突然站了起來,“父親母親今日勞累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女兒也要休息了。”她在窗邊坐了一下午,身子都坐木了,站起來時還晃悠了兩下,這是她今晚說的第一句話。

    女孩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尖尖的下巴看得人心疼。與此同時,神情之中又帶著點拒人千里的冷漠。

    王氏吶吶地看著她,心尖像是被擰住似的疼。她想說什麼又不敢說,最後也只能同馮秉懷一起離開了。

    兩人一走,阿瑤就癱軟下來,踉踉蹌蹌地倒在床上,幾乎是一瞬間就睡著了,她緊緊地抱著被子,面色是說不出的惶恐和疲憊。

    拂冬和知夏心疼的沒辦法,又不敢叫醒

    她,只好輕手輕腳地給她脫了外裳,在一旁的腳踏上打扇守著她。

    阿瑤卻睡得不安穩,好像陷入了一個噩夢裡,無聲的掉起眼淚來。

    兩個丫鬟差點嚇死,挨在床邊一直守著。

    ·

    九曲亭,野地營帳裡。幾個武生打扮的人圍著一張地形圖研究,低聲地討論戰術。

    燭光閃爍下,一個高大的青年坐在主位上。青年樣貌俊美,漫不經心地坐著,把這營帳都襯出一股華美來。

    青年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手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腰間的玉佩。

    一個小兵快速進了營帳,行了禮後,彎腰在青年的耳邊說著什麼。

    幾個武生見狀立刻止了聲。

    青年聽完以後嗯了一聲,手指在玉佩上敲了敲,突然問道:“她睡得好嗎?”

    小兵愣了愣,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青年笑了笑,“沒事,你下去吧。”

    小兵退下後,一個粗狂武生打趣道:“是世子未過門的夫人傳信來了?”

    沈意行看了眼帳外的天色,沒有否認,笑道:“那諸位叔叔可要讓子安傳個好消息回去。”

    幾個武生聞言都笑了,“那當然了!這行土匪雖然有些不同尋常之處,但是有吾等在,自然不在話下!”

    要是有個兵部的人來這帳中一看,怕是要嚇厥過去。這幾個打扮隨意的武生,竟然都是有名有姓,本應遠在邊疆駐守的將軍。

    營帳的燈亮了一夜,外頭的侍衛也一絲不動地守了整夜崗。

    寂靜的原野上,隱約可以聽見營帳裡傳來一個粗狂的聲音,毫無遮掩之意,“這天下,要變了!”

    外面一夜未眠的侍衛神色平靜,好像並沒有聽到這句大逆不道的話。

    而京城外的亂葬崗裡,一夜之間多出了幾百具屍體,都是城外活活熱死的百姓。大地乾裂,糧食枯死,京城外百里內,百姓跑得寥寥無幾。

    京城裡依舊是一片繁榮。

    ·

    阿瑤夜裡驚醒,滿頭大汗地靠在床頭喘著粗氣。

    一直守在一旁的拂冬連忙去了廚房,沒一會就端了碗陽春麵回來,擔憂地看著床上的小女孩,“姑娘是不是又魘著了?”睡著了也不安穩,一直抽抽地掉眼淚,蜷縮在一起,巴掌大的小臉都哭溼

    了,看著可憐極了。

    阿瑤的腦中突然閃現出幾個模糊的片段,沖天的火光裡,她被綁在陣前,有人用刀抵住她的脖子……

    世子平靜地說:“救我表妹。”

    還有一杯紅褐色的毒酒。

    阿瑤狠狠地揉了揉額角,兩隻水汪汪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疲憊地嘆口氣,“是沒睡好。”

    “我又夢見了上次的東西。”

    拂冬給她打扇子,把她摟在懷裡安慰,“這夢啊,都是反的,這些匪徒不過一群無知草民,世子帶兵神勇,說不定已經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阿瑤怔怔地想著夢裡的事情,心裡還是覺得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