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明白

    李戾在外邊也聽到了,愁眉苦臉地想說什麼,看著李淮修面上的半臉面具,一雙黑色的眸子沒什麼感情地看著他,愣是不敢說話了。

    阿瑤跟著往外看,見李戾眼巴巴地望著她,不由點點頭,細聲細氣道:“謝謝大當家的。”

    李淮修面上看不出表情,只繼續看著她道:“那姑娘好好吃飯吧。”

    阿瑤吞了兩口飯,認真吃了起來。

    李戾人高馬大的,勉強趴在窗頭上,半晌才委委屈屈地說了一句,“那我過兩天再來找你玩吧。”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娘子,就想和她說說話。

    誰知道這一句話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阿瑤一瞬間就淚崩了。

    小娘子拿著筷子,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地順著月白臉腮往下流,小嘴抿地通紅,看著難受得不得了。

    李淮修拿著筷子的手一頓,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李戾哎呦一聲,端著碗就跑了,生怕被李淮修抓著了。

    跑著跑著自己也難受起來了,這個馮姑娘,怎麼這麼愛哭!李戾腳步突然轉了個彎,往周元家跑了。淮弟肯定不會管他的,淮弟現在只顧著馮姑娘,他也得找他好兄弟傾訴傾訴。

    院子裡,柳嬤嬤識趣地當了個透明人。

    而李淮修沒有同這樣的小娘子打交道的經驗,但見她哭得傷心,他把筷子放在桌上,給女孩遞了張乾淨的帕子。

    阿瑤越哭越難受,心裡像是有一隻手在擰一樣,疼得她眼淚止不住,顫顫巍巍地接過了帕子。

    李淮修沉默著看她哭,好半晌才問一句,聲音清凌凌的,“姑娘哭什麼?”

    男人的語氣沒有以往那麼冷硬了,可阿瑤沒聽出來,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能抽噎道:“大當家的…什麼時候…才能放我走…”

    阿瑤手裡攥著帕子,眼淚都要把飯泡了。李戾口中的‘過兩天’到底是多久呢?一兩天也算,一兩個月也算。

    李淮修見她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心裡又泛起了那種怪異的感覺,他

    按了按心口,緩緩站了起來。

    修長的手指從她手中抽出了帕子,李淮修微俯下身子,隔著帕子蓋住她泛紅的眼睛,聲音輕得不像話,“姑娘想什麼時候走都可以。”

    “真的嗎?”阿瑤吸了吸鼻子,小聲道:“你不是土匪嗎?”

    李淮修笑了笑,“偶爾是,現在就可以不是。”

    阿瑤聽不出,男人在用一種同女人說話的方式和她說話,男人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面具罩著看不出表情,也沒有要讓她聽出來的意思。

    阿瑤只知道自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委屈起來,“我不懂大當家的話,大當家一時讓我走,一時又不讓我走,我不明白。”

    哪有這樣的,像耍人玩一樣。

    李淮修的手緊了緊,擋住了小娘子溼潤的眼睛,自己卻正大光明地看著她,“不是不讓你走,是不建議你走。”

    阿瑤搖搖頭,李淮修感到自己的掌心一陣溼潤,女孩帶著哭腔,淚珠都是燙的,“我不明白。”

    水紅的唇咬著,像是皺著的一瓣花。

    男人看愣了一瞬。

    李淮修的掌心比她的淚珠還要燙,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炙熱又奇怪,“別哭了,我給你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