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保護

    阿瑤第二日起床時, 就見到了枕邊的玉佩,她側著頭看著玉佩,半邊臉頰埋在被子裡,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一抬頭, 就見柳嬤嬤用一種難以言語的眼神打量著她。

    “嬤嬤怎麼了?”阿瑤趴在枕上還有些面熱, 她把玉佩拿起來,這是塊刻著流雲百福的墨玉, 叫阿瑤捧著越發顯得她膚色白嫩, 像個玉人。

    柳嬤嬤低聲道:“這是昨日夜裡主子來了?”她昨日走的時候, 這塊玉佩分明不在這。

    主子一向注意禮儀,怎麼會夜裡還進了姑娘的房間, 還將這樣帶了十幾年的玉佩留在這, 柳嬤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仔細地看著阿瑤露在外頭的皮膚。

    阿瑤至純, 柳嬤嬤擔心她傻傻地,捱了欺負都不明白。好在女孩肌膚似雪, 並未有什麼不堪的痕跡,柳嬤嬤悄悄鬆了口氣。

    阿瑤點點頭, 笑得十分輕快, “大當家的昨天夜裡回來時來同我說話了。”

    女孩笑得無憂無慮, 很是坦蕩的模樣, 顯然只是把李淮修當成了兄長, 倒是叫柳嬤嬤一肚子的疑惑都吞進去了。

    她嘆了口氣,順順阿瑤的頭髮, 想了想道:“姑娘高興就好。”

    阿瑤眼底有了兩塊青痕,眉眼間卻都是鬆散,女孩美得沉靜又淑雅, 語調有些孩子氣的天真,“大當家要真是我兄長就好了。”

    阿瑤昨夜醒來,見李淮修笑著坐在她身旁時,真的覺得自己做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美夢。

    伺候阿瑤梳洗以後,柳嬤嬤整理床榻,看到床邊像是燃了許久的燭火,不知想到什麼,很淺地皺了皺眉毛。

    又過了小半月,阿瑤已經習慣了在渝城的生活。

    袁文琪上門拜訪了好幾次,起先還有些好奇,只是次次都沒碰見李淮修,已經沒那麼感興趣了,倒是給阿瑤送了好幾次話本,叫阿瑤越睡越晚,眼下兩道青痕加重許多。

    這日,阿瑤懶得起得早,沒叫李淮修等多久。

    “大當家的今天也要出門嗎?”阿瑤吃著栗子糕,打扮的十分清爽,照常問起來。

    她今日預備練完大字以後再打幾個絡子,然後檢查李戾昨日的詩背得如何,仔

    細一想也是很忙碌的。

    李淮修嗯了一聲,男人晨起後聲音有些低沉,“昨天回去有練字嗎?”

    阿瑤搖搖頭,嘴唇抿了抿,看上去很柔軟的模樣,眼尾有著花瓣尖尖一樣的紅暈,“我今天多寫一些。”

    李淮修也不催她,沉沉道:“不急,慢慢來。”

    阿瑤用完膳後,依舊去了李淮修的書房,窗邊那張小桌一直在那。

    輕車熟路地坐下,阿瑤就專心開始練字。練了小半個月,其實已經有些進步了,只是李淮修說這不是一兩日的功夫,想要寫得好,需得勤練。阿瑤自然是奉若真理,越練越專心。

    李淮修拿起早上沒看完的書,翻了兩頁,忽然抬手敲了敲桌子,阿瑤循聲看過去。

    “還記得曹文英嗎?”男人突然提到。

    阿瑤點點頭,這個小娘子給她的印象很深刻,只是大當家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麼。

    李淮修靠著椅子,清雋俊朗,眼神沒從書上離開,“她今天要上門來拜訪道歉,你要是不想見,拒絕就好。”

    阿瑤拿筆頂點了點臉頰,眼神不住地往李淮修身上瞧,半晌才有些歡快道:“謝謝大當家的!”

    肯定是因為大當家的,不然曹文英才不會上門道歉呢。

    李淮修翻了頁書,很淺的笑了一下。

    到了下午申時,李淮修又出門了,臨走前,阿瑤站在門邊,女孩有些嬌俏地扯著他的衣袖,試探性地說想吃栗子糕。

    李淮修沒什麼表情,佩上佩劍,乾脆地應了。

    阿瑤就忍不住高興,笑出兩個甜蜜的小酒窩,烏溜溜的眼睛望著男人,囑咐他路上小心。

    栗子糕最遲戌時就要賣完,李淮修今日說不定能回來和她一起吃晚膳呢。

    李淮修叫她看得好笑,撥了撥她的髮髻才走。

    李淮修走後,阿瑤立刻就疲於練字,去找柳嬤嬤編絡子了。

    李淮修剛走沒一會,就有門房的下人來通傳,說是有個姓曹的娘子前來拜訪。

    阿瑤想了想,沉著小臉拒絕了。

    曹文英想要道歉是她自己的事情,阿瑤當然可以不接受。

    過了大概又小半個時辰,阿瑤一個絡子將將要

    打完,門房的人突然又來通傳,原來那個曹家娘子還沒走,她兄長也來了,兄妹二人守在門前,說是必須要見主子一面才肯走。

    阿瑤忍不住皺眉,柳嬤嬤在一旁道:“姑娘要是不想見,直接閉門不管即可。”

    “算了。”阿瑤起身,“叫她進來吧,我們去正堂招待她。”這個院子是阿瑤的住處,她並不想讓自己不喜歡的人進來。

    柳嬤嬤自然事事都依著她,還怕她叫人欺負了,跟著她一同去了。

    曹文英進來的時候,阿瑤都愣住了。

    她那日只見了曹文英一次,但是印象中是個十分明豔張揚的女子,今天卻穿著素色的衣裳,神色間難掩憔悴。一旁跟著一個穿著淺藍色長袍的男子,長相斯文秀氣,與曹文英很是不一樣,見了阿瑤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你這是?”阿瑤叫人給這兄妹二人奉茶,曹文英該是個十分看重面子的人,怎麼幾天就憔悴成這個樣子。

    曹文英聞言有些幽怨地看著阿瑤,“李姑娘何必裝模作樣,我今日是來給姑娘道歉的。”

    她這番語氣說辭,這實在不像是誠心道歉,那日要不是阿瑤態度冷硬,興許真的被那嬤嬤不知道帶到哪裡去了,會遭遇什麼事情都說不定。曹文英看著卻毫無歉意,想必要是沒有李淮修,她是決計不會來道歉的。

    阿瑤面色微沉,有些後悔將她放進來了。

    女孩即便是生氣也是活色生香,叫人想要撫平她如遠山芙蓉般的峨眉,這樣鍾靈毓秀的小娘子,曹文吉以往從未見過,光是看著就有些臉熱,不由起身朝阿瑤拱拱手,低頭道:“是家中管教不嚴,才叫幼妹犯下如此大錯,還請李姑娘原諒。”

    語氣間帶著刻意的討好,叫阿瑤聽得直皺眉。

    這兄妹二人怕是打心底裡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不接受。”阿瑤看著堂下的兩人,眼神慢慢平靜下來,她心裡也確實還在生氣的,但是不想耗費時間在這樣的人身上。

    那日在昏暗的長廊上,那嬤嬤拉著她的時候,她雖然態度堅決,可也不是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