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哄哄

    曹文吉心如擂鼓,小心地將紙包收進袖口,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突然發現一個男人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這邊,男人眉眼英雋清俊,眼神冷淡,叫人不敢同他對視。

    曹文吉呼吸一窒,一瞬間繃緊了神經。

    他認識這個男人,是那個殺了渝州太守,叫父親恨得牙根癢癢的人,聽說是叫李淮修。

    男人這樣看著曹文吉,叫他冷汗都流下來了。

    好在李淮修只是淡淡地掃他一眼,接著隨意地移開了,那群他平日裡要叫叔伯的人,將男人眾星捧月般圍在其間。

    曹文吉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

    己背後都溼透了。

    李淮修看了那個行跡有些鬼祟的人兩眼,想著他剛從後院出來,很輕地蹙了蹙眉毛。

    男人朝一旁的周元低聲交代兩句,周元會意,看了曹文吉一眼,悄悄出去了。

    曹洪浩給李淮脩敬了杯酒,男人年紀大了,面上不免帶出些皺紋來,意味不明道:“李公子年少有為,叫曹某歎服。”說罷一仰而盡。

    桌上一時安靜,曹洪浩這是在求和了,他們都等著李淮修表態。

    李淮修看他一眼,很輕地笑了一聲,“曹大人也還年輕呢。”

    李淮修沒戴面具,丰神俊朗的同時帶著股同旁人不一樣的貴氣,叫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此間沒有人覺得他只是個出身鄉野的土匪。

    李淮修很平靜地拒絕了他的示好。

    曹洪浩不與他對視,只訕笑道:“老了,老了。”眼中卻閃過一抹厲色。

    這桌上都是些現在能說得上話的官員,此刻推杯交盞,很快將剛才那一頁掀過去了。

    李淮修面無表情地飲了杯酒。

    及笄禮在下午申時舉辦,這樣的禮儀各地有各地的不同,有的地方在白天舉行,有的地方在夜裡辦,只看家中長輩的意思。

    袁文琪在丫鬟們的侍奉下,穿上裁剪得當的衣衫,帶上華美的頭冠,在眾人的注目下,叫兄長袁祁領著拜見上堂的父母。

    袁父袁母眼眶都紅了,給她兩個小匣子做賀禮,又請了一位全福夫人來給袁文琪梳髮,將一塊價值不菲的圓玉帶在她腰間。

    阿瑤坐在席上,眼神有些憧憬,她難以自制地想起了自己,她該是不會有及笄禮了。

    女孩摸了摸腰間的玉佩,想起李淮修,她面上下意識地起了兩個小梨渦,想起面具的事情,心裡又升起一種叫她愉快又悵然的情緒。

    大禮結束以後,還有一場宴席,李淮修卻離席,同袁文琪的父親袁德運去了書房議事。

    阿瑤和小娘子們坐在一桌,沒一會就單獨被袁文琪叫人請去了內室。

    兩個小娘子將丫鬟嬤嬤全趕到外邊,一起說起私房話來。

    袁文琪還有些興奮,不住地問著阿瑤,她有沒有失態,叫那全福夫人梳髮時有沒有露出她有些圓潤的下顎。小娘子第一

    次經歷這樣的場面,生怕又不雅的地方。

    阿瑤笑著安慰她,“非常得體,文琪今日豔驚四座。”

    袁文琪難得的紅了臉,輕輕拍她一下,“再如何豔驚四座我也是比不過你的,只盼著自己得體一些。”

    語罷,袁文琪又有些促狹地笑了笑,“你見到我兄長了吧,覺得他如何?”

    袁祁也是個翩翩公子,生得陽光英俊,舉止爽朗,看著對袁文琪十分疼寵愛。

    阿瑤無奈,發現袁文琪似乎格外喜歡牽紅線,“你兄長非常好,只是我現下還沒有這個打算。”

    袁文琪遺憾地嘆了口氣,“我可真想同你做一家人。”

    還沒說一會,丫鬟又掀了門簾來報,說是曹文吉送了東西來。

    袁文琪無語,叫人拿進來,“我能缺什麼物件?不過是想他少來礙我的眼罷了。”

    阿瑤只好拍拍她的手,全當安撫了。

    一個丫鬟拿著一個小籃子,上前舉起給兩位小娘子看。

    只見這小籃子裡裝的都是些時興的瓜果,看著十分鮮美,一旁還伴著一個小包裹,也不知裝得是什麼。

    “這兩個破瓜爛棗,也值得這樣送來。”袁文琪叫人放在一旁,十分看不下眼,對那小包裹也沒有絲毫興趣。

    這瓜果雖然在這些小娘子間並不罕見,但是也是一番心意,丫鬟猶豫一會,還是放在內室的小桌上,將包裹放入一旁的禮品單子旁。

    阿瑤聳聳鼻尖,總覺得聞到了一股甜得有些膩歪的香味,叫她聞著胸口鬱結。

    女孩蹙眉,想著也許是袁文琪房間裡的物件,沒有放在心上。

    沒過一會,阿瑤就覺得嗓子有些乾啞,袁文琪聽出她的聲音,叫丫鬟給她倒茶水。

    “這可別著涼了,聲音這樣嘶啞。”本來是拉她過來玩樂的,到叫她生了病可怎麼辦,袁文琪想想就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這天氣這般熱,哪裡就容易著涼了,阿瑤不僅僅不覺得著涼了,反而覺得熱得過分了。

    女孩吐了口氣,呼出的起都是燙的,眼皮慢慢沁出紅色,軟軟地垂著,像春日枝頭的花瓣。

    阿瑤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點汗也未流出來,她抿唇,為何這般熱呢?

    袁文琪穿得衣裳比

    阿瑤還要厚些,倒是一點也看不出熱得模樣,還拉著阿瑤同她一起規整禮品。

    這其實是有些於理不合的,哪有客人在主人家瞧主家的禮品單子的,只是袁文琪並不在意這回事,阿瑤又熱得有些頭昏腦漲了,因此迷迷糊糊就隨她一起看了。

    阿瑤送的是一件漂亮的玉釵,她來到渝城時,這是她頭上所剩不多的首飾,裝在一個漂亮的匣子裡送給了袁文琪。

    玉釵是京城裡時興的款式,做的精緻典雅,袁文琪一看便喜歡上了,戴在髮間不摘了。

    阿瑤見她喜歡心裡也高興,笑著看她繼續查看禮品,規整單子。

    還有許多交好的小娘子送來的一些小物件,袁文琪一一記錄好,叫丫鬟進來收走。

    過了小半個時辰,就只剩曹文吉送來的包裹,袁文琪雖十分嫌棄,也不敢隨意處置,也拿來拆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