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交換

    張嬤嬤萬萬沒想到,這小娘子竟然這樣大膽,都不過問主子就要將她送走,這下是真的慌了起來。

    “姑娘可不知我們二人與主子的情分,若是這般將我們送到那鄉下地方,事後主子定然會怪罪的!”

    自從李淮修回了京城,這府上的事情除了阿瑤的院子,他並不怎麼上心,張嬤嬤本以為自己可以見上一面,講講以往的情分,說不得還能撈些好處,誰知這小娘子竟是如此的專橫!

    阿瑤才不聽她多話,打著團扇,叫人堵了嘴便扔到馬車上去。

    這兩人現下連貪墨了銀子都不認,是決計不會說出把這銀子花銷到哪去了的,阿瑤就是覺得這事有些怪,兩個下人哪來這麼大的膽子,這帳走得絲毫不遮掩,一旁的司琴就笑著說有個法子。

    阿瑤到了這府上以後,除了從馮府裡帶出來的拂冬,還有三個侍女。

    分別叫司琴,杏雨和墨畫。三人都是府上的家生子,只是阿瑤更看重拂冬,她們幾人就有意表現一些。

    司琴伏了伏身,她面相長得只能算清秀,說話卻很是討巧,“姑娘,奴婢哥哥往日裡在這李管事的手下做事,姑娘要是要查,儘可吩咐他。”

    阿瑤確實想查清楚這兩人每年貪墨這樣多的銀子,到底花銷在了何處,因此打量司琴一眼,便叫來她哥哥。

    他哥哥名叫德勝,年紀看著十七十八的樣子,生得大眼小身板很是討喜,見了阿瑤便行了大禮,口中只道姑娘萬福金安。

    阿瑤被他逗得抿了抿唇,問他與李管事相不相熟。

    德勝說自己從小就叫老子娘送到李管事手下做事,對

    他確實很是瞭解。

    阿瑤就順勢叫他去調查,賞了他與司琴一人一個銀錠子。

    阿瑤知道,這是兄妹倆給自己投誠呢。她來這府上也沒個得用的丫鬟小廝,這兄妹二人看著也十分機靈,到可以用上一用。

    這德勝是走了大運才撞上這麼個機會,自然是把自個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了。

    “姑娘若是有什麼城裡想知道的事情,奴才不敢打包票,八成都能叫姑娘如意的。”

    小夥子不敢往上瞧,只垂著頭看著姑娘繡著流紋的裙襬。

    阿瑤於是叫他講講城裡的大事,德勝略一思索,就說了城裡近日有個秀才,家裡遭了難,一家七口叫人砍死了五個,連還在襁褓裡的稚子都沒放過。

    “那院子裡一地的血,隔壁兩戶人家一大早就搬走了,都覺得晦氣。”

    阿瑤聽了這血腥的場面也不覺得害怕,她還見過真正的死人呢,但是那兩個稚子還是叫阿瑤蹙了蹙眉。

    “這秀才是得罪了什麼人?”對小孩也下手,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怕遭報應。

    德勝道:“這倒不得而知,有人猜是山上的土匪下來了,還有人說是那秀才欠了賭莊的錢,不過這案子是那沈世子在查,那條巷子都叫人封了,想必很快就能有結果。”

    德勝說完就捱了自家妹子一個白眼,反應過來就不由苦笑。他這是說順嘴了,這府上誰不知道這馮娘子以往同那沈世子的關係,平日裡私下倒還好,如何就說到正主面前來了。

    也是馮娘子生得好,這樣柔聲細語,女子也要昏了頭。

    阿瑤並不在意他提到沈意行,過去的就過去了,她倒是有些介意城裡的流言,但是當下也未表現出來,只叫德勝好好辦差,日後少不了他的好處。

    這少年連連點頭,拱著手退下了。

    阿瑤了卻一樁事情,心裡舒坦一些,拂冬到叫阿瑤要過繼出去的事情弄得惴惴難安。

    這大元待女子頗為苛刻,女子若是沒個好的孃家,或是在孃家不受寵,自個的腰桿子就硬不起來,在夫家都要叫人輕視。

    且馮老家中如今著實衰落了許多,

    若是阿瑤過繼了,怕是也只能過繼給馮老的大兒子,說句大不敬的話,拂冬覺得著實有些虧了。從正二品大官的嫡女成了個四品小官的女兒,阿瑤又不是什麼叫不出的名的人,這滿京城的權貴,誰不識得她那張芙蓉面。

    以後走出門去,怕是要叫人恥笑。

    阿瑤見狀只得安撫她一番,“我本來在馮家也不受重視,又何必想那樣多呢?”

    拂冬又是心疼又是覺得有道理,且淮王殿下像是十分中意姑娘,孃家是誰倒是其次了。

    阿瑤在書桌前寫了幾封信,用信封封好,叫人送到馮家幾位族老的府上。

    拂冬看得心驚膽戰,她不識字,但是有何事又要煩勞族老們?

    “姑娘不考慮幾日?”

    “老夫人定是不會答應此事的。”拂冬到底還是站在阿瑤這邊,她給阿瑤打著扇子,心裡憂愁她在老夫人面前討不著好處。

    “老夫人看重名聲,哪裡能叫您過繼出去。”

    這個年頭,多半隻有家中過不下去日子的人才會把家中子孫過繼出去,說出來是要叫人瞧不起的。有些頭臉的人家就更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了,更不提老夫人往日裡對馮老那一大家子多有避諱。

    阿瑤笑了笑,烏黑的長睫覆在面上,倒是不見慌亂。老夫人活了那樣多的年歲,阿瑤自然不會和她硬碰硬。

    “正是因為老夫人重面子,這事她才必須得答應。”

    拂冬在一旁給她打扇子,聽這話倒不是很明白,側頭看著她,覺得姑娘較以往變了許多。

    ·

    馮老一早就叫人往李府遞了信,接著便叫來兒子兒媳。

    馮老的大兒子名叫馮文瑞,小兒子馮武成,兩人都是三四十的年紀,生得像齊氏,英武高大。

    元帝不在京城,兩人領的都是閒差,整日要不出門會友,就只是去朝廷點個卯,叫馮老十分看不慣。

    馮文瑞性子文氣些,話並不多,馮武成倒是大大咧咧,心直口快,見了馮老便開始胡咧咧,“這一大早上的,把我們叫來做什麼?”

    馮老見他沒個正形,心下十分不悅,但還是暫且按捺住了。

    “你們可知道

    淮王?”馮老掀了掀眼皮,咳嗽一聲。

    馮文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兒子前兩天去了個宴席,遠遠瞧見過一眼。。”

    淮王當真是年少有為,且不論出處,他年紀輕輕就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氣勢,穿著黑色的廣袖長袍,眉眼英挺又冷清,眼神帶一下,就能把一群老臣都壓得喘不過氣來,叫馮文瑞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馮武成倒是沒這樣多的感觸,只道:“淮王勢大,是個人物。”

    馮老又咳嗽一聲,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

    馮文瑞房中乾淨,只有妻子張氏,膝下有兩個兒子,一個還在懷裡吃奶,一個堪堪上學,是一個女兒也沒有的。馮武成雖然也沒有嬌女,可是房中有兩個妾室,膝下光嫡子就有三個。

    馮老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這馮娘子入哪房才是最合適的。

    齊氏在一旁冷眼看著,覺得馮老實在磨嘰,“你們老子想攀高枝,給你們送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