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很煩

    李淮修坐在馬車上, 帶來的人悄無聲息地圍住了這一塊地方。

    男人面上沒什麼表情,叫烏正把巷子口也封了。

    沈意行同安王議事,他謹慎, 隨身幾乎沒帶幾個人, 都在巷子外頭, 此時也發現了不對勁, 慢慢從外邊圍了起來。

    外頭有百姓路過, 見了這邊的情形,都繞得遠遠的。

    阿瑤還坐在沈意行腿上,她面上慘白,像只被定住的兔子, 聽到李淮修的聲音以後, 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沈意行握了握阿瑤的手腕, 面色晦暗,輕輕放開了她。

    馬車門前還是有人守著,阿瑤下不去,女孩垂著頭, 遠遠地坐到了角落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抗拒。

    沈意行以往在她心裡是個模糊的代名詞,他小時候是阿瑤可靠有趣的兄長,長大了是叫所有人羨慕的未婚夫。

    但是阿瑤現在知道了, 沈意行也是個男人, 他看阿瑤的?神叫她有些害怕。

    沈意行默不作聲地看她一會,聲音很冷,“現下不便利,子安就不同淮王見禮了,再者, 淮王怕是認錯了,阿瑤是子安的未婚妻。”

    這小巷很窄,也靜得過分了,兩方人帶出一股針鋒相對的意味來。

    李淮修笑了笑,並不接他的話茬。

    男人坐在馬車裡,敲了敲車壁,語氣很平靜,“阿瑤,不走嗎?”

    阿瑤一聽他的聲音就安心,但是這會想走也走不了,她於是也輕輕敲了敲車壁,垂著?睛並不敢說話。

    沈意行看見她的動作,?神暗了暗,語氣裡像是含了冰,“淮王倒是有閒心,剛往衙門裡遞了狀子,現下又帶著私兵到了這裡來,不如去徐州關心關心陛下。”

    李淮修獨自坐在馬車裡,他聽著阿瑤敲打的聲音,聲音叫人聽不出情緒,“世子經驗豐富,能力出眾,本王閒人一個,萬事也是仰仗世子,世子不若先去徐州探聽一番?”

    徐州水深得很,元帝中風的事情,沈意行也沒少摻和一腳。

    這外頭的動靜早就吸引了安王府上的人,安王是個老狐狸,

    他是哪邊的隊也不敢站,叫人閉了門裝不知曉,裡頭有想要離開的貴女,一律從另一條街的側門過去。

    沈意行叫人不用管安王府上的動靜,他看了看阿瑤,只道:“淮王閒不閒,子安不知道,但是這幾日城裡的動靜確實大了些,子安斷案差了個說書先生,他一家人實在死得慘,自己到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沈意行像是想了想,突然道:“案發那日,淮王的人似乎也在那處,就沒發現怎麼異狀嗎?”

    沈意行言語裡帶著股暗示的意味,阿瑤隱隱約約能聽出些不一樣的意思來,那說書先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阿瑤蹙了蹙眉,悄悄看了沈意行一?。

    男人看向她的時候,她又立刻轉了回去。

    李淮修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道:“還有世子都找不到的人?”

    他們兩人在打心知肚明的啞謎。

    沈意行也不在意李淮修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語氣變得溫和一些,“淮王年少有為,從渝城那樣的小地方一路走到這來不容易,也不知家中是否還有長輩,子安上次多有冒犯,燒了淮王的莊子,該去拜訪一番的。”

    李淮修笑了笑,他好像並不生氣,竟然嗯了一下,淡淡道:“世子知禮數。”

    “現在也該叫本王的未婚妻下來了。”

    沈意行抿了抿唇,城裡城外雖說都是鎮南王府的兵力,但是李淮修的人也不少。

    他頓了一下,靜靜地看著阿瑤,似乎準備這樣僵持下去。

    李淮修卻已經不耐煩了,他語氣輕飄飄的,“衙門裡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世子還是回去看看吧,這兩日怕是有的忙。”

    沈意行蹙了蹙眉,突然想到了什麼,男人沉默一會,怒極反笑,“淮王唱的一手好戲。”

    李淮修莞爾,“還是不及世子”

    一旁的親兵還不知發生了什麼,沈意行就叫放人了。

    男人?神倒是很平和,他早就猜到自己今天帶不走阿瑤,心裡除了煩躁並沒多少別的情緒。

    阿瑤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沈意行看著她的背影,抿了抿唇才移開視線。

    等阿瑤安全上了馬車,巷子裡李淮修的親兵慢慢退下,馬車只停了一會,就毫不遲疑地離開了巷子。

    沈意行仰頭靠在馬車壁上,他閉著?睛,頸上浮出兩根青筋,眉?間顯出些疲憊來。

    盧至在馬車旁邊拱了拱手,“殿下,那說書人的府上已經安排好了。”

    沈意行張開?睛,他撐著額頭,像是有些難受的樣子,“先不急著傳出去。”

    盧至有些猶豫,但是還是聽命行事,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

    阿瑤剛剛踏上自家的馬車,一下就覺得安心了。

    李淮修坐在一側,能看見她面色發白,垂著?睛很委屈的樣子。

    男人笑了笑,叫阿瑤坐到他腿上。

    阿瑤倒不至於掉淚珠子,但是勾著李淮修的脖子半天沒說話。

    李淮修有些好笑,“你怕什麼?”

    阿瑤悶在他懷裡,甕聲甕氣的,“你管我怕什麼?”

    李淮修低頭看著她,語氣平平,“要接你,肯定就會把你接回去的。”

    阿瑤吸了吸鼻子,小小聲地嘆了口氣,“他變了好多,原來不是這樣的。”阿瑤覺得沈意行該是個十分淡薄的人,但是今天著實有些把她嚇到了。

    阿瑤從來就直把沈意行當哥哥,因此說得也很坦蕩,並沒有多想別的。

    李淮修按住她的唇,把女孩往上抱了抱,很輕地嘆了口氣,“別說了,說得哥哥好煩。”

    阿瑤從來沒聽過他說這樣的話,頭髮都叫他順亂了,仰著頭看他,一雙烏溜溜的眸子亮晶晶的,“你有什麼好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