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拜見

    阿瑤今日很忙, 她心裡惦記著李淮修,但是李淮修早早就出了門,她醒來時只在枕邊見到一根白玉簪子。

    女孩收了男人許多首飾, 但是覺得他今天該是想看自己戴這件的。

    辰時用了早膳, 柳嬤嬤把物件都歸置好了, 就教著阿瑤一些府上的俗物。

    她以往跟著李家夫人許多年, 這些事情做起來是得心應手。

    兩人一起在正堂, 聽德勝回話。

    那李管事夫婦的前因後果已經叫德勝一一探查清楚了。

    德勝還識些字,將兩人的情況一一寫下來了。

    柳嬤嬤見狀笑道:“這德勝還有些花頭。”

    這樣機靈的奴才就是主子們最喜歡的。

    阿瑤將那信紙拿起來看,不由蹙了蹙眉。

    原來,這李管事的父親原來是李家的老人了, 跟了上任李家家主一輩子, 紙上沒寫名字, 但是確實是個在主子跟前留了名字的人。

    李管事則與張氏不和已久,心裡的算盤精著呢,想著阿瑤將二人發配到莊子上去,他再求求那位老人家, 自個一個人回來,把老妻拋在莊子上,簡直是兩全其美。

    這李管事看著老實,但是心裡的成算大著, 阿瑤心下不免有些鄙夷。

    他們抽了銀兩是為了出去放貸子錢, 這十幾年,憑著李家暗地裡的關係,倒是安安穩穩地賺的盆滿缽滿。兩人日子過好了,只怕半年的開銷就有上千兩銀子,也不知柴米油鹽貴重, 每年只從賬上走兩千兩銀子,日子過得十分滋潤。要不是阿瑤覺得不對勁,日子長了,這兩人怕是還要大膽一些。

    阿瑤想了想,現下倒有些猶疑了。這李管事被髮配到了莊子上是一回事,會不會寒了那位老先生的心,畢竟在李家勞苦功高了一輩子。

    可阿瑤心裡還有疑慮,萬一要是這老先生也是知情的,她這該不該查下去。

    柳嬤嬤看著她的面色,不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阿瑤生得一副神仙模樣,性子也軟,她有時不愛計較一些事情,她品性好,但是難免叫人舉得好欺負,立不住威嚴。

    柳嬤嬤想了

    想,道:“姑娘,你若是心軟,這事就難辦了。”

    阿瑤聞言看向柳嬤嬤,她束手束腳慣了的,考慮的總是太多。

    “這府上的規矩是定好的,大元的律令也是白紙黑字地寫著,李管事夫婦二人犯了法,自然就要按法處置,姑娘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不能心軟。”

    柳嬤嬤皺著眉,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這些奴才就是要時不時地緊緊皮子,姑娘若是這次放他一馬,他必然心懷僥倖,覺得自己老子的面子大過天,必定還會有下次,旁的奴才見了,心裡也會不平,這樣心裡都各懷心思,姑娘以後又要如何治家?”

    “且不僅僅要罰李管事,那李老頭也要懲治一番,主子是看在他跟著李老先生那麼多年,這才給他分薄面,留他那兒子在府上做個管事,他兒子犯了這樣的大錯,他面上也該臊掉一層皮,姑娘更該將他責問一番,叫他管好家中後輩。”

    阿瑤在馮家也未管過家,這裡頭門道多,她生在局中,也無熟手點撥,想事情就簡單一些。

    阿瑤想了想,道:“我不該想著李管事的父親,只是管好眼下的事情便是了。”

    柳嬤嬤讚賞似地點點頭,“姑娘不用刻意想著如何管束這些下人,該是他們想著如何來討好姑娘,姑娘只需把規矩立在那,他們自然爭先恐後,一個比一個守規矩。”

    阿瑤點點頭,臉上有些泛紅,“阿瑤受教了。”

    旁的貴女自小叫家中主母耳濡目染,這些東西彷彿得心應手,阿瑤就像個後進生,此刻只能虛心地求教。

    柳嬤嬤本就叫李淮修叮囑過,仔細些教著家中未來的主母,阿瑤這句話也說進她心坎裡了。

    柳嬤嬤不由笑眯眯道:“老奴也不敢去問主子,姑娘這婚期可定在何時?”

    “及笄禮又去哪裡辦?”

    柳嬤嬤以往發愁李淮修的婚事,如今已然看見曙光了,可不是十分上心。

    阿瑤不好意思說兩個一齊辦,只好紅著臉道:“阿瑤一切聽大當家的。”

    柳嬤嬤見她害羞,於是不再追問,但是私下底琢磨著要開始準備了。

    李家財富頗豐

    ,主子也捨得,這婚禮自然處處妥帖,一路都是順暢的。

    阿瑤將這李管事的事情先放到一邊,想起李淮修前幾日交代的話。

    男人說,阿瑤若是不願意拿王氏的嫁妝,自個就得有些傍身的物件。

    阿瑤聽了很是不舒服,關了男人的書,戳戳他的手臂,“你這是還未成婚就預備要辜負我了!”

    女孩瞪他,“哥哥你也不靠譜?”

    李淮修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戳來戳去,笑道:“靠不靠譜,哥哥自己都不知道,先緊著些好物件給你。”

    李淮修在京城裡清了許多鋪面出來,說算是阿瑤的聘禮了,叫她細心經營。

    若是賠光了,李淮修看她一眼,笑了笑,說是自有債要向她討。

    阿瑤正好沒處安排徐娘子,這就是瞌睡遇上了枕頭,在京城瑞祥街上找了個兩層樓的店面,開了間醫館。

    醫館裡還有許多東西要規整,藥材要進,牌面要做,拖了有差不多七八日。

    徐娘子昨日開張了一日,還找了許多學徒,今日就來給阿瑤報賬了。

    畢竟是第一日,進賬還是少數,阿瑤也不看這個,見確實有人光顧就放到了一邊,問徐娘子她交代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徐娘子對如今的生活很知足,這醫館不遠處就有個學堂,這裡也沒人知曉他們母子二人的來歷背景,因此許正也能安穩地讀書,徐娘子心中感激,對阿瑤交代的事情自然是萬分上心。

    徐娘子不知阿瑤為何要查這件事情,但是還是認認真真地探查了一番。

    “這說書人家中確實死了五口人,妾身託人打聽,說是那說書人夜裡就沒回來,半夜的時候聽見院子裡有狗叫,第二天血就從院子裡流出來了,一家五口死相悽慘,只有一個最小的兒子不翼而飛,多半是被兇手抱走了。”

    阿瑤想起沈意行昨天的話,不由蹙了蹙眉。

    沈意行為何要額外提起這件事情呢,這橫豎同他們也扯不上關係呀。

    徐娘子自己有孩子,聽不得這樣的消息,不由嘆息一聲,“城裡如今人心惶惶,都怕遇見那個劊子手。”

    “多半是山匪作案,這些

    人為了口吃的,什麼都做的出來。”徐娘子又想了想,“這案子說是沈督軍在查,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將那兇手繩之以法。”

    本朝關於殺人的律法極言,若是朝廷命官無辜殺人,嚴重的能絞了官帽,投入大牢,發配到邊疆去。普通百姓殺人就是上斷頭臺的命,還要禍及子孫,三代不能科舉。就連皇子皇孫這樣的黃帶子,殺了人也不能輕易姑息。

    徐娘子走後,阿瑤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

    總不會有人平白無故地殺了說書人一家,就是為了攪得城裡滿城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