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

    宓銀自閉了那麼長時間,終於有動靜了!短暫一詫過後,桑洱激動地跑了過去。本來準備給伶舟梳頭的事兒,也一下子就忘了。

    看她頭也不回地跑了,伶舟哼了一聲,捊了捊頭髮,也站起來,走了過去。

    籮筐落在地上,筐口倒扣著,將黑蛋扣在了裡面。桑洱蹲下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拿起籮筐,就看到黑蛋的蛋殼已經皸裂成了蜘蛛網狀,正在地上不住地輕微晃動。

    一個這麼小的東西,肯定塞不下一個大活人。也不知道這黑蛋會不會突然變大。保險起見,桑洱抓住了伶舟的袖子,說:“我們往後退一點吧,不然……”

    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句警示的話還未說完,他們就聽到了“咔拉”一聲。蛋殼上的裂痕驟然變密。一塊鋒利的碎片猝不及防地彈出,不偏不倚地朝他們疾飛而來。桑洱餘光看到黑影,猛地往後一縮。好在,伶舟眼疾手快地用袖子一擋,碎片掉到了地上。

    伶舟放下手。因為這份“見面禮”,他看著地上黑蛋的目光,頓時多了一絲不善。

    很快,在蛋殼裂縫最密集的地方,冒出了一團煙霧似的東西。蛋殼一邊碎裂,煙霧一邊不斷膨脹。猛地,一隻蓮藕似的白白嫩嫩的小孩的手,捏著拳頭,從裡面伸了出來。

    桑洱:“……”

    桑洱:“???”

    蛋殼碎了一地,煙霧散去,從中爬出了一個看著也就三歲上下的奶娃娃。相貌頗為討喜,肉嘟嘟的臉,眼珠子咕嚕地轉,頭上扎著兩個小發髻。身上光溜溜的,什麼也沒穿。

    “……”桑洱的手指顫啊顫的,指著她:“宓銀?”

    這奶娃娃坐在地上,慢慢抬起頭,歪著腦袋,看了桑洱一陣,忽然語出驚人:“你是我娘嗎?”

    桑洱險些被嗆到,連忙擺手:“我不是!”

    “那你為什麼給我取名字?”宓銀頓了頓,又奶聲奶氣地自言自語:“不過,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

    桑洱:“……”

    桑洱的額頭緩緩地淌下了一滴冷汗。

    不會吧,難道宓銀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不,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按照時間線,宓銀在大約三年後,就已經在聚寶魔鼎裡和裴渡稱兄道弟了。現在的她怎麼可能會是這麼小的孩子?

    難道未來三年間,宓銀會跟吹氣球一樣生長?

    而且,正常的三歲小孩,一醒來就見到兩個陌生人,不哭不鬧的都是少數,更別提有這麼古靈精怪的反應了。

    這難道是冀水族魔修的種族特色?

    正當桑洱摸不著頭腦時,宓銀又抬起頭,看向伶舟,再次語出驚人:“那你是我爹嗎?”

    “不是。”伶舟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態度莫名冷淡:“你沒有爹孃。”

    聽了這麼直白的話,換成普通孩子,大概都要哭了。宓銀卻只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轉向桑洱,問道:“是你帶我回來的嗎?我好像對你的聲音有點印象,你時不時就會和我說話,還抱著我的錦繡核桃出去曬過太陽。”

    原來宓銀不僅能感覺到外界安不安全,還能聽見別人對她說話。桑洱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點頭承認了:“是我。”

    繼續讓宓銀光著身體不好,可桑洱手頭上沒有小孩子的衣服,只能隨便拿了一件自己的裡衣,給宓銀披上。

    宓銀低下腦袋,看著桑洱給自己束腰帶的手,忽然說:“你以後就是我的主人了。”

    桑洱動作一頓:“我?”

    在原文裡,根本就沒有原主收宓銀做小弟這一段劇情。而且,桑洱依稀記得,宓銀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很厲害的魔修,而不是一隻普通妖怪。

    符合這個描述又近在眼前的人,想來想去,都只有伶舟了。

    系統:“確實如此,請宿主‘撥亂反正’。”

    桑洱還沒有想好婉拒的說辭,旁邊的伶舟已經冷哼了一聲:“她不會當你的主人。”

    宓銀不服氣地說:“為什麼?”

    “那個,宓銀!”桑洱連忙順著伶舟的話,說了下去:“我習慣只收一個手下。我已經當了他的主人了。不如這樣,你認他做主人,我是他的主人,歸根結底,我還是你最後的主人。”

    伶舟蹙眉,滿臉嫌棄:“我不需要……”

    桑洱將手伸到背後,悄悄捏了捏伶舟的肉,示意他別說話。

    伶舟:“……”

    對於這個安排,宓銀似乎不太樂意。可礙於這是桑洱的命令,最後,她還是妥協了:“好吧,那你就是我主人的主人。”

    桑洱乾笑:“當然。”

    家裡只有兩個房間,兩張床,如今多了一個小孩。這一夜,宓銀自然要跟著其中一個大人睡。一聽到要睡覺了,宓銀就拖著過長的衣服,撲了上來,中途還差點被衣襬絆了一跤。她抱住桑洱的腿,似乎也很困了,用嫩生生的嗓子提要求:“主人的主人,我要和你睡。”

    這衣服還是太長了,不能就這樣湊合。

    桑洱心想,面上則道:“也行……”

    “不行。”伶舟打斷了她,冷冷道:“你說過給我梳頭的。”

    桑洱這才想起了這一茬,就哄了哄宓銀:“宓銀,你先回去那個房間等我。我晚一點就過來。”

    宓銀乖乖聽話過去了。看著她爬上床,鑽進了被窩,桑洱掩上門,回到了伶舟所在的房間。

    伶舟已經坐在鏡子前面等著了,臉色有點不好看。

    桑洱摸出梳子,站在他背後,解開了他那用布條束得亂糟糟的頭髮,用梳子輕輕地給他梳頭。

    梳齒和她的指尖劃過頭皮,沙沙的摩擦感,讓伶舟愜意得昏昏欲睡。

    果然就和梳毛一樣舒服。

    不知不覺,伶舟的頭就靠在了桑洱的胸口,彷彿還是獸形的時候,舒服了就喜歡拱她的大腿。

    桑洱見狀,停下了梳子,低頭看著他,柔聲道:“你困了吧?那就快去睡覺,今天就梳到這裡吧。”

    “你別過去了,和我一起睡。”伶舟睜開眼,冷不丁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要求道:“像昨天晚上那樣,你抱著我,或者我抱著你。”

    在九冥魔境的時候,除了孟心遠在的最初幾年,伶舟都是獨居的。夜裡獨自睡一個山洞。只有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他才覺得安全。他從來都不知道,和別人貼在一起睡,會這麼地舒服,即便是炎炎夏天也不想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