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桑洱卻不放,趁老闆娘回頭包裝,壓低聲音,說:“你配合我一下,我就可以省五個銅板了。”

    謝持風:“……”

    他的眼角似乎抽了抽,目光流露出了一絲難以描繪的微妙。

    在這裡,五個銅板大概只相當於現代人的兩塊錢。昭陽宗包吃包住,他

    們平時下山收妖,還會有額外報酬。桑洱混到了這個級別,是不可能缺錢花的。

    對自己也摳門到這個程度的人,著實少見。

    寧願被他當做守財奴,也絕不當登徒子。桑洱的耳根微燙,咳了一聲,厚著臉皮扒著他。接過老闆娘遞來的東西,見老闆娘似乎還想繼續推銷,桑洱趕緊拖著謝持風,逃也似的跑到了旁邊一條冷清點兒的街上。

    “呼……那老闆娘可真是能說會道,差點以為跑不掉了。”桑洱慢慢緩下腳步,平復氣息,取出小布袋裡的耳墜,細細地觀察:“不過,這小玩意兒雖然便宜,漂亮是真的漂亮。”

    謝持風忽然問:“你想穿耳洞嗎?”

    桑洱反問:“你覺得呢?”

    謝持風沉默了,半晌後,輕聲說:“不用了,這樣就挺好的。”

    桑洱知道自己耳垂的紅痣和他的白月光一模一樣,他果然不想破壞,就笑著說:“是啊,我這兩顆痣長得這麼對稱,還挺難得的。說不定是有福之兆,我不想破壞了它們。”

    系統:“活不到二十歲的‘有福之兆’?”

    桑洱:“好了,人艱不拆。”

    桑洱將耳墜收了回去,提議道:“剛剛看老闆娘嘴巴動了半天,我現在又熱又渴。不如我們去吃點東西順道休息一下吧。持風,你有什麼推薦嗎?”

    謝持風想了一下,開口:“在天蠶都有一家酒樓,有一種叫‘千堆雪’的冰品,還不錯。”

    桑洱聽說過這款冰品,它出自於天蠶都的一家老字號。碗底鋪著冰,上面澆了果漿牛奶,還有杏仁粒,層層疊疊,如雪浪翻起時被剎那定格,好看又別緻,深受孩童喜歡。

    因為它融化得太快,必須在現場吃,若是打包回去,在路上就會化成一灘甜水。所以,桑洱只是聽說過,並沒有嘗過。

    謝持風原來喜歡吃這種東西啊。

    小冰山吃小小冰山,這算是同類相殺,相煎何太急嗎?

    桑洱覺得有點兒好笑。

    這縷幾不可見的揶揄笑意,被他捕捉到了。

    雖然她沒說什麼,可謝持風沒由來的有點惱羞,繃著臉問:“你笑什麼?”

    “沒有笑啊。”桑洱樂呵呵地說:“就吃那個吧,走。”

    好感度從負到正,意味著兩人關

    繫好轉。她以前還以為謝持風從裡到外都是一座冰山,一棍下去也打不出一個屁。實際上,人家只是嫌惡她、不想和她說話而已。

    人又不是扁平的個體。謝持風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也會關心別人,也會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偶爾,還會露出一點點不明顯的傲嬌。雖然還是不熱絡,但看著比以前可親多了。

    桑洱先於謝持風邁出一步。這時,耳中卻突如其來地響起“嗡”的刺響,眼前也暗了下去,好在手臂被謝持風抓住了,才沒有倒下去。

    眩暈一瞬,她的視野又復明了。

    謝持風鬆開了手,皺眉盯著她:“你還沒療好傷?”

    九冥魔境劇情偏移帶來的後遺症比想象的更強。都這份上了,桑洱實話實說:“只是沒完全好而已,也差得不遠了。”

    “不妥。靈力尚未復原,萬一在山下遇見上次的魔修,你想過怎麼辦嗎?”

    “我知道不太好,但和你一起下山的機會這麼難得,我不想錯過啊。”桑洱眼珠亮亮的,肯定地說: “況且,這不是有你在旁邊嘛。我有什麼好怕的?不管來幾個魔修,肯定都不是你的對手。”

    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回答,謝持風的神色微微閃爍了下,抿了抿唇:“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

    頓了頓,他別開了頭:“算了,既然已經下來了,你不要理我太遠。若有不適,要隨時說。”

    桑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賣千堆雪的老字號離這裡不遠,步行過去就可以了。不愧是熱門小吃,攤前樓裡,都人頭湧湧。

    據說子時的面具遊街也會路過這裡,怪不得人那麼多。

    “人這麼多,我容易擠進去,我去買吧。”桑洱自告奮勇,隨手摸了摸腰帶,就發現錢袋不見了:“……”

    不是吧,難道剛剛在路上丟了?

    肉痛,幸虧裡面沒多少錢。

    看出她的窘迫,謝持風沒說什麼,取出錢袋,遞了錢給她:“用我的吧。”

    桑洱一瞥,發現他的錢袋是一個和他的氣質毫不相符的紅色小老虎掛飾。

    老虎頭頂開了口子來裝錢。雖說縫得還挺漂亮的,但看起來已經很破舊了,且似乎曾被人撕碎過,用細密的紅線重新縫了起來。

    才一晃,謝持風就將它收回去了。桑洱沒多想,接過錢,轉頭擠進了人群裡。好不容易買到了千堆雪,她小心地護著它,擠了出來,滿頭是汗地回到謝持風身邊:“買到了。”

    “怎麼只買了一個?”

    “人太多了,我怕一次買兩個會摔了。”桑洱將千堆雪遞給了他:“你先吃吧,我再進去一趟。”

    謝持風伸手去接。無意間,目光掃過掠過了後方黑壓壓的人群,不知看見了什麼,他驟然一定,死死地盯著一處。

    桑洱不解,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卻只看到了茫茫人海:“怎麼了,你看到認識的人了嗎?”

    話未說完,桑洱忽然被推開了。

    謝持風失神地盯著前方,彷彿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不管不顧,一頭扎進了人群裡,追了上去。

    桑洱的手裡還捧著千堆雪,後背撞到了路人,不知被誰踩到了裙子,往前撲倒了。

    千堆雪像豆腐塊一樣,在她乾淨的裙子上砸碎了。和著薄紗,被別人的鞋子碾踏而過。為免被人踩到,桑洱趕緊扯過裙子,灰頭灰腦地爬了起來,張望四周,已經看不到謝持風了。

    只有一些路過的人好奇地看著裙襬髒兮兮的她。

    桑洱的膝蓋隱隱作痛,摸索到了街旁的石階處,坐下來,低頭看著自己沾了泥灰的手心。

    千堆雪白買了。

    一口都沒吃,真浪費。

    系統:“謝持風在人群裡看見了一個很像他白月光的人,所以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