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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不忍心繼續看見他這樣,蒲正初終於按捺不住,前行了一步,清晰地說出了那個禁忌的話題:“持風,桑洱在五年前就死了,魂魄也碎沒了。你還要維持著這副模樣到什麼時候,才能接受現實?”

    謝持風遠去的步伐,驀地僵住了。

    蒲正初見狀,就知道不好了。可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經開了頭,還是一鼓作氣說完吧。故而,他硬著頭皮續道:“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可人死不能復生,你又何苦做無謂的事,還和師尊對著幹?桑洱已經不會回來了,你打算一輩子就這樣過嗎?就算你找到死為止,就算你走遍天涯海角……”

    謝持風猛地抬頭,厲聲打斷了他:“桑洱沒死!”

    他那清凌凌的雙目,此刻綻滿了通紅的血絲,竟顯得無比兇狠猙獰。彷彿已到了窮途末路,誰要阻止他,誰要對他說一聲“不”,那就是人擋殺人,佛當殺佛。

    在

    這一瞬間,蒲正初也有點被他的模樣嚇到了,後背不期然地升起了一股冷意。

    “桑洱肯定還活著,她沒死。”謝持風的眼睛黑幽幽的,沒有半點光。彷彿有點魔怔了的樣子,一字一頓,喃喃自語:“她是一個騙子,我不會再被她騙一次了。她只是不想見我,所以躲起來了,我知道。”

    直到謝持風轉身走遠,蒲正初依然渾身僵硬地定在原地,說不出半個字。

    他本以為,自己作為大師兄,好歹能勸動他幾分。卻還是低估了謝持風對這片逆鱗的反應。

    蒲正初甚至不知道,應該說謝持風在自欺欺人,還是說他真的瘋了、已經病入膏肓了。

    .

    回到昭陽宗的第一晚,桑洱在赤霞峰的房間睡了個安穩的長覺。

    昭陽宗人傑地靈,裡裡外外還設置了那麼多層結界,還是很有用的。至少,桑洱這樣的純陽體質也不會受到邪物滋擾了。

    從昨天開始,就有不少受邀的宗門和世家代表陸陸續續地抵達了昭陽宗。但上清幻境的入口還沒出現。畢竟它需要上百名修士一起護法才能開啟,必須等人來齊了,再磨合、醞釀一兩天才行。

    為預備之後的仙獵,這兩天,許多參賽者都抓緊時間,利用昭陽宗裡面的校場在練習箭術,修煉己身。尉遲邕和尉遲蘭廷都見不到人。

    與會的世家裡,有不少與桑洱年紀相仿的女眷,她們並非參賽者,比起沒啥娛樂活動的昭陽宗,顯然是山下那座繁華的天蠶都更吸引她們。在熟悉起來後,她們就相約著下山去逛街吃酒。

    桑洱是尉遲家的少夫人,且又不像傳聞裡的那樣呆傻,看著安靜又可人。一個叫阿胭的姑娘就大著膽子過來搭話,還熱情地邀請桑洱一起下山。

    桑洱思索了下。之後,上清幻境和九冥魔境的劇情相疊加,至少會佔去十天時間。換言之,她很快要連續工作十天了。

    在連軸轉前的最後兩天自由活動時間,她也不方便在昭陽宗到處亂逛。畢竟這裡熟人遍地走,出去溜一圈都會被人當成猛鬼現身。桑洱不希望修仙大會還沒開始,就全個昭陽宗都知道有個翻版桑師姐回來了

    。

    以前宅在洞府的時候,還可以打坐修煉,現在無事可做,還不如下山玩一下。於是,桑洱答應了邀請。

    為了不礙手礙腳,女眷們此行只帶了少量僕從。

    等這邊的劇情結束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寧昂。或許,下次再見時,這小傻子就不認得她,只當她是陌生人了。故而,桑洱特意沒帶冬梅,以便隨時開溜,順路去看一下寧昂。

    桑洱:“好充實的安排。時間管理奇才,說的就是我。”

    系統:“……”

    晌午時分,天蠶都熱鬧非凡,街上吆喝聲不斷。忽然聽見前方鑼鼓喧天,原來是一家店鋪今日開業,請了民間藝人表演助興。

    眾人都露出了好奇之色,湧了上去。

    桑洱瞄了一眼。那對民間藝人是一對父子,之前在昭陽宗生活時,她常和謝持風來天蠶都,都看過好幾次他們的演出了,連他們的臺詞都記得,故而興趣缺缺。

    既然大家在看錶演,那這恰好是離隊的好時機。

    桑洱不動聲色地往後退去。不料,人潮聚集得比她想象的還快,裡外三層,擁擠不堪。

    忽然,一個調皮的小孩硬是從桑洱腰旁擠了過去,桑洱身體失衡,一下子撞到後方幾人。頂著他們不滿的抱怨聲,桑洱苦不堪言,捂著帷帽,艱難地鑽出了人群。不知哪個傢伙的手肘頂了她一下,桑洱臉色微變,暗罵一聲,身體控制不住,往前跌撞了兩步,撞上了一個過路的人。

    這人的身體硬邦邦的,又生得高。桑洱一個趔趄,差點回彈。

    對方停住了。

    帷帽的紗下,對方的衣衫一角闖入了視線。

    這衣服的式樣和質地都不錯,就是顏色選得太死氣沉沉了,通身玄黑。

    也虧得這人長了一副寬肩長腿的好身材,皮膚似乎還挺白。別說是這件衣服,就算套個麻袋,應該都撐得住。

    桑洱揉了揉自己撞疼了的下巴,自然而然地抬起了頭。

    當看到了對方的下頜與唇時,她先僵了一下。

    不會……那麼巧吧?

    目光逐寸打上去,一張曉月霜雪般清癯動人的面龐,闖進了她的視野。

    太過

    錯愕,桑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腦海裡嗡嗡的,除了怦咚怦咚的激烈心跳聲,這一刻的桑洱,就再也感知不到任何東西了。

    隔了帷帽的紗,她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謝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