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遍尋古籍,最終確認,要達成目的,需要找一個過渡的東西。

    那就是馮桑。

    馮桑的純陽之體,可以養著鎖魂匙,承受其重鎮之力。再由她一次次地渡血給尉遲蘭廷,直至鎖魂釘徹底消散。

    小傻子什麼也不懂,當年在勾欄裡逢人就笑。被壞人喂啞藥,也會乖乖地嚥下去。

    如今哄著她吃的人,是她最喜歡的尉遲蘭廷。她就更不會拒絕了。

    哪怕那是砒|霜,馮桑大概也會心甘情願、懷著單純的信任吃下去。最終,以生命日益枯萎為代價,死在了帶毒的溫柔刀裡。

    是,尉遲蘭廷對她,大概是有幾分喜歡的。畢竟好感度在那擺著。

    喜歡逗弄她,拿她解悶。若不涉及己身,也願意護著她。

    可比起他自己的性命,比起他的野心,他的血恨,他手刃仇人的目標,這小傻子就變得比草還輕賤了。

    桑洱自言自語:“難怪說我是工具人,還真的挺貼切的。”

    系統:“叮!恭喜宿主觸發隱藏任務。”

    任務名稱:鎖魂釘

    目標:為尉遲蘭廷渡血一次

    限時:十分鐘

    危險指數:s級

    推理指數:d級

    綜合評定:高級副本

    實時進度:10%

    備註:本任務原本是被動接受式的主線劇情。如今因情況特殊,篇的劇情整體偏移,尉遲蘭廷生命垂危。因此,該劇情也作出了相應調整,變為宿主手動提前開啟任務,事後,本段將併入主線劇情。

    桑洱:“……”

    不得不說,因為這個馬甲沒有武力值,桑洱已經很久沒看過這麼清晰明瞭的任務格式了。還真是有種淡淡的懷念感。

    這任務說白了就是——在原劇情裡,尉遲蘭廷與魔物一戰後,帶著鎖魂匙離開了九冥魔境,還有一段時間可以慢慢翻找古籍,思考怎麼用它,然後,才鎖定了桑洱為過渡之物。而現在劇情有變,估計是那魔物boss太厲害了,尉遲蘭廷恐怕撐不了那麼久,所以,必須提前渡血。

    橫豎都是一個死字。被動和主動,似乎沒有多大區別。

    恰好,桑洱前段時間還覺醒了太虛眸,正正可以解釋為什麼她懂得這樣給尉遲蘭廷解決問題——小傻子能看見未來的碎片畫面,為了讓尉遲蘭廷活下來,她願意做任何事。

    桑洱將心一橫,將手中裡金箔花揉成一團,塞進了嘴裡。這東西看著是冰冷的金屬,其實,口感像薄薄的冰花,一咬就碎。

    桑洱仰起頭,喉嚨咕咚地動了動,將它嚥了下去。

    已經做好了一吃下去就肚子疼的準備,但等了好一會兒,還是風平浪靜的,桑洱不由摸了摸肚子:“我吃了怎麼沒感覺?”

    系統:“副作用在日後才會逐漸顯露,並隨著一次次的放血而加重。本著保護宿主的原則,我們也會為你減除疼痛,請放心。”

    桑洱:“原來如此。”

    桑洱回到尉遲蘭廷的身邊,跪坐下來,微一忍痛,弄破指尖,然後,解開了他的獵袍。

    層層疊疊地剝開,最終露出了那蒼白又結實的胸膛。

    再無遮擋。

    即使是不通世事的笨蛋,這下也能辨認出,這是男人的身體。

    桑洱深吸口氣,用劃破的指尖在他心口上畫了一個符陣。

    這是渡血前的必要步驟,所以,脫衣服是不可避免的。

    畫完以後,桑洱將指尖置於尉遲蘭廷的唇上,硬下心腸一擠。

    縱然在昏迷,尉遲蘭廷那張蒼白的唇也閉得很緊。半晌,才有鮮血滲入他的唇縫裡。

    汲了她的血,彷彿奇蹟誕生,尉遲蘭廷的面上竟是漸漸有了血色。不知過了多久,他虛弱地睜開了眼。

    桑洱正伏在他上方,來不及說點什麼,脖子忽然被一隻手從下方緊緊扼住了。

    尉遲蘭廷的手很大,五指內側,盡是他自己的血,溼漉漉的。

    鴉青色的暗光裡,他的雙眸呈現出了深不見底的墨色,冰冷得嚇人,嗓音沙啞低微:“你……看見了。”

    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他是男人嗎?

    桑洱不是第一次與他貼近,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實不掩飾的殺意——或許是因為,之前都是小打小鬧,她從未真正碰到他的秘密。桑洱氣息戰慄,鼻翼嗡動,窒息感使她下意識地掙扎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枚平安符從她的衣襟中滑了出來,掉到了尉遲蘭廷的脖子上。

    看見此物,尉遲蘭廷的眼底掠過了一抹情緒,不知為何,手竟鬆了一下。

    緩了這麼一下,尉遲蘭廷終於感覺到了身體中的鎖魂釘有了變化,神色微微變了,盯著桑洱,鬆開了手。

    桑洱劫後餘生,癱軟在了他身邊,捂住喉嚨,一邊咳嗽,一邊喘息。

    “鑰匙”的效力,彷彿終於在此時釋出。桑洱的太陽穴撲撲地傳出脹痛感,她捂住頭,在半昏半醒間,有無數電影似的畫面,競相於迸現在她腦海裡。

    ……

    潮溼的、糜黃的落葉,鋪滿深院的地。

    廊上,一個膚色雪白、相貌昳麗的小男孩端坐在椅上。其眼型與輪廓,與今日的尉遲蘭廷幾乎是一個模子所刻,一看便知是幼時的他。

    在他身邊,蹲坐著兩個年紀更小的女孩,相貌與他也頗為相似。頭上扎著雙髻,一派天真稚氣。

    這兩個小女孩……就是尉遲蘭廷同母異父的妹妹嗎?

    她們的手中都把玩著一個平安符,深紅底色,金黃繡字,一面是壽,一面是福。

    “哥哥!娘為什麼給我們做了平安符呀?”

    “這是用來裝什麼的呀?”

    可以看出,小蘭廷的身體不太好,說話聲音很輕,神態卻已有了為兄的沉穩:“平安符是用來祈求平安順遂的東西。”

    兩個妹妹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纏著他,嘰嘰喳喳地說了好一陣子話。

    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乾瘦的啞奴面露難色,走過來牽走了兩個女孩,還鎖上了那扇小院門。

    只留下了小蘭廷。他卻彷彿已經習慣,自己坐著看了一會兒雨,才起身進了屋子。

    在昏沉間看見了這一幕,桑洱大概猜到了原因——估計是尉遲磊下了命令,不希望自己和袁平蕙所生的兩個女兒與尉遲蘭廷接觸過多,免得留下太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