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棹子 作品

第一百八十七節述職

    表達對別人的客氣和接受別人的客氣還是一門學問。表達客氣時,要大方(適度),合身份(得體),否則就會讓誠意顯得“賤”。這裡的賤,是價值降低的意思。正因為誠意是有分量的,所以客氣表達得過了度,表達得不分身份和場合,就會引起接受者的反感或誤會,作者舉的幾個看人、請客和送禮的例子,就是很好的證明。

    怎麼看待日常生活中雖有誠意,但總帶著幾分假意的客氣?作者說:“人為自己活著也為別人活著。在不傷害自己身份的條件下顧全別人的情感,都得算是誠懇,有誠意”;“做戲也無妨,只要有心往好裡做就成。”你看,“顧全”就表示有了“為大家好”的心,有了這樣的心,又能再批評什麼呢?也只有作者這樣的妙人,才能有如此洞察人生的慧眼了。

    有自己才有別人,也有別人才有自己。人人都懂這個道理,可是許多人不能行這個道理。本來自己以外都是別人,可是有相干的,有不相干的。可以說是“我的”那些,如我的父母妻子,我的朋友等,是相干的別人,其餘的是不相干的別人。相干的別人和自己合成家族親友;不相干的別人和自己合成社會國家。自己也許願意只顧自己,但是自己和別人是相對的存在,離開別人就無所謂自己,所以他得顧到家族親友,而社會國家更要他顧到那些不相干的別人。所以“自了漢”不是好漢,“自顧自”不是好話,“自私自利”,“不顧別人死活”,“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更都不是好人。所以孔子之道只是個忠恕:忠是己之所欲,以施於人,恕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一件事的兩面,所以說一以貫之。孔子之道只是教人為別人著想。

    可是儒家有親親之殺的話,為別人著想也有個層次。家族第一,親戚第二,朋友第三,不相干的別人挨邊兒。幾千年來顧家族是義務,顧別人多多少少只是義氣;義務是分內,義氣是分外。可是義務似乎太重了,別人壓住了自己。這才來了五四時代。這是個自我解放的時代,個人從家族的壓迫下掙出來,特務處和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