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棹子 作品

第八百四十七節見日(8)

 看著不說話的郭彬,左重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和殺意,抬腳走到對方身邊,語重心長的開始勸說。


 “郭先生,其實從你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失去了討價還價的籌碼,貴國政府也不會營救一個沒有價值的特工。


 雖然不知道你的具體經歷,但從年齡上看,你應當很小的時候就在民國境內潛伏,根本沒有享受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他一邊說,一邊用餘光觀察著目標的反應,資料可以作假,行動軌跡不能,郭彬在民國成立之前的經歷非常少。


 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前往外地求學,但是去哪求學,學了多長時間,老師、同學都有誰,這些情況一概沒有。


 一切都靠檔桉的文字描述,對方似乎只活在紙面上,更加奇怪的是,此人幼時的關係人,竟無一例外全部死亡。


 雖然死因看上去很正常,當地的衙門以及家屬均沒懷疑過,但過於巧合的事情便不是巧合,而是人為安排好的。


 尤其是民國成立之後,郭彬突然變得非常活躍,參加各種聚會和組織,似乎在刻意製造活動軌跡以及目擊證人。


 按照日本情報組織以往的行事作風,真正的“郭彬”恐怕已經死了很多年,現在的郭彬不過是冒名頂替的間諜罷了。


 這個關鍵的時間節點就在民國成立後,考慮到真“郭彬”的年齡,替代者當年應當在十歲左右,太大太小都不合適。


 彼時三觀尚未形成便被剝奪自我代替他人而活,同時長時間在高壓環境下執行任務,對方精神方面不出問題才怪。


 日本人太自信了,覺得可以利用洗~堖控制所有人,包括兒童,唯獨忽視了情報人員缺乏身份認同感帶來的隱患。


 左重在罐頭計劃中挑選的頂替人選,都是跟日本人有著血海深仇的十多歲少年,便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情報人員的心理健康,目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在意,可這是一個大趨勢,因為再精銳的特工也是人,不是機器。


 說到底,日本高層就沒有把“明信片”們看成是人,完全當做耗~材在使用,死了就死了,心理評估?那是什麼玩意。


 另一邊。


 郭彬聽到左重的話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額頭青筋直冒,嘴唇不自覺抿緊,垂下的雙手握成拳頭,精神高度緊張。


 左重見狀繼續低聲蠱惑:“你有沒有想過,你為日本政~府和天蝗出生入死,到頭來獲得了什麼,是金錢嗎,那是國府給你的權力獲得的。


 是榮譽嗎,作為情報人員,你的死亡消息將成為機密,封存三十年、五十年乃至永遠,沒有會人記得郭彬,更沒有人記得假“郭彬”是誰。


 所以你付出了一切,什麼都不會得到,做個選擇吧,以你自己的身份做個選擇,無論這個結果是好是壞,至少你在這個世界留下了痕跡。”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郭彬捂著腦袋,不想再聽到這猶如惡魔般的低語,心中卻忍不住思考起這個問題,是啊,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麼。


 “郭彬”選擇坦然面對死亡,從而換來了一段開心的時光,他呢,藏在別人影子裡苟且偷生,最後什麼都沒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