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隻熊貓 作品

第七百零五章 密報飛至鞏寧城



            

            

            趙新到達奇台的第二天,又馬不停蹄的和西線司令部所屬營以上的軍官進行了分別談話。除了哈密地區離得較遠沒讓來,駐紮在天山以北的北海軍各部主官悉數到場。

“趙王殿下”的到來自然是讓西線部隊從上到下倍感振奮的,所有來見他的主官們無不是表情激動,兩眼飽含熱淚,就跟範統說的“抬頭望見北斗星”一樣。要不是北海軍有著嚴格的紀律,備不住某些人真會喊出“趙王萬歲”表忠心。

這中間有多少人是真心,有多少人帶有表演成分,趙新就算不通過應用心理學分析動作表情,也是“茶壺煮餃子——心中有數”。他這些年對北海軍的內部控制時刻都不敢放鬆,“金牌小密探”不光在民間有,軍隊裡也有。

隨著這些年的南征北戰,包括趙新自己和北海軍內部一些人有意和無意的舉動,已經將他塑造成了北海軍乃至北海鎮的魂,於是政治人物神格化的諸多特徵也隨之產生。說的好聽叫“天降聖王,秉承天命”,換言之就是“不是人”。

在如今的北海鎮治下,除了祖宗、灶王爺和其他神靈,幾乎家家都供著“趙王爺”的牌位。雖然陳青松和於德利等人曾多次就此事下達命令,要求禁止供奉活人牌位,奈何北海鎮從上到下的官僚體系就是來自於感恩戴德的流民;尤其是早期的很多人都見識過趙新如何施展“神通”,於是大家雖然口頭應承,背地拒不執行。

中國古代歷史的經驗告訴後人,赤裸裸的暴力統治從來都是短命的,權力的合法性問題對每一個新興統治階層都是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可權力從來都是不平等的,所以用理性化和邏輯化的論證很難說明合法性。也就是說,以趙新為首的29人憑什麼能控制上百萬人口的北海鎮?

先進的工農業技術和武力?呵呵!

沒有堅實的國民心理和普遍提升的文化素質這一基礎,也就是“草民”變為“國民”之前,希翼去建立一個民主制度的政治形式就是空中樓閣。在這一點上,於德利看的最清楚。

雖然趙新他們在九年的時間裡做了很多開民智的工作,北海鎮也產生了一大批近代國家所需要的“市民階層”,可畢竟時間太短,而且相較於滿清治下的那百分之九十的農業人口只是少數。所以從百姓的心理定勢來說,權力必須要與神靈的意志結合,才能讓他們產生自覺服從的意識。

沒轍,這片土地上有著深厚的民族文化心理基礎和宗教崇拜意識,當舊有的偶像開始沒落,對新偶像的崇拜也必然產生。這根本不是什麼鐵腕政令能改變的,只能通過對一兩代乃至數代人的教育才可以。

在中國古代的傳統政治裡,一直存在著將統治者神格化的傾向。而一個被神格化的統治者一旦走上權力的祭壇,往往就會在獨裁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要是再有野心家的推動,那就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當這種僅以道德作為約束的權力惡性發作,就會釀成沉痛的政治和社會災難。

作為一個普通人能成就如此基業,趙新要說不得意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廝來十八世紀的初衷只是為了挖金子。可得意之餘,他也會在夜晚躺在床上焦慮,既害怕喪失對北海鎮的控制,又擔心自己會從屠龍者變成惡龍。

實際上趙新自己很清楚,他最大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滿清,也不是關內的廣大縉紳地主,而是他自己不斷膨脹的慾望.

東泉大廟和靖遠城外北海軍軍營內不同尋常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畢竟趙新來的那天正逢大集,而範統為了接他而搞出的場面也實在有點大。

趙新抵達靖遠城第三日,空中烏雲密佈,大片大片的烏雲積聚在雪峰頂上。到了中午,狂風混雜著鋪天蓋地的雪花,呼嘯著在天山北麓肆意席捲,像極了一群群被毀了巢穴的馬蜂,到處亂竄。片片灰雲,象離群的狼息似的,迷失了方向,飄忽不定。

黃昏時分,在奇台通往烏嚕木齊的一條人跡罕至的山道上,一個騎著匹棕馬的人正頂風冒雪的向西而行。他身穿一件半新不舊的土布祫袢,外罩一件羊皮襖,戴著頂半新不舊的狐皮帽子,腳上蹬了雙開了口的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