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觀猶在 作品

第307章 多樣本對比試驗

    到了升堂時辰,金陵知府衙門口,聚集了將近五百多人,將整個知府衙門前院堵得水洩不通,甚至連牆頭,都坐滿了人,創下了有史以來,金陵衙門聽審人數的記錄。



    一來是因為呂家滅門案行為之惡,轟動全城,二來本來已經塵埃落定的案子要推倒重審,三來段江流在金陵城內臭名昭著、惡貫滿盈,可百姓敢怒不敢言,若是能夠將他繩之以法,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趙行發動了輿論攻勢,將這個案子的熱度炒高,從而向金陵府施壓。



    為了這個案子,段鴻飛花了金錢無數,衙門上下都被打點,就連謝愚也在被收買之列,若是謝愚不能秉公執法,故意徇私舞弊,刻意偏袒,再多的證據也是無濟於事。現在的堂審,基本是知府一支筆,除非有重大證據或程序失誤,才能到按察使司衙門或者大理寺。



    二審升堂。



    謝愚一坐堂,看到外面烏壓壓一片人,心中嘀咕,怎麼今天人更多了?心中壓力倍增,本來,昨天晚上思索了一夜,收了錢就得辦事,對那些模稜兩可,有瑕疵的證據,一律不予採用,想方設法幫段江流脫身。



    對於六扇門提出的作案時間,以及譚時飛篡改卷宗之時,大江幫已沒有異議。



    相反,如果提出來,反而證明自己心虛。



    這些都是你們六扇門內部的問題,與我們大江幫無關,跟段江流更沒有關係。



    兇器沒有找到,沒有目擊證人,只是憑一個作案時間和段江流恰巧出現在呂家不遠處的狀元橋,根本無法給段江流定罪。出現在狀元橋的人多了去了,憑什麼段江流就是兇手?



    第二日的開堂,雙方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指證、反駁,與第一日的針鋒相對相比,顯得無聊透頂,導致圍觀的百姓興致索然。



    一夥計道:“不是唇槍舌劍、高潮迭起、反轉不斷嘛,為了看這一堂審,我跟掌櫃告假說家裡有親戚去世,衣服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咦,二叔,你也在這裡啊?”



    一中年人道:“老三,你不上工,跑這裡幹嘛?”



    “湊熱鬧唄!”



    有一錦衣中年人道,“丁劉,你不是說你二叔死了,要去辦白事嘛,怎麼來這裡?”



    先前那中年人,一臉黑線,手掌在不斷抽搐,夥計見狀,“二叔,你稍安勿躁,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有些人覺得無聊,約莫一個時辰後,便自行散去,還有些閒散之人,依舊在湊熱鬧,轉眼到了正午,門口擺攤的拉麵、油條、小籠包,已經支稜起來,裡面是雙方辯論,外面的叫賣聲,在金陵衙門外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謝愚道:“你們提案重審,不是說到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兇器,可找到?”



    範小刀道:“回稟大人,已找到。”



    “呈上來!”



    顧大春捧著托盤,送上來一把匕首,匕首約七寸長,做工十分精緻,上面刻著龍紋圖案,在刀柄處,刻著一個“段”字,範小刀指著匕首,道:“此匕首,名為斷玉,是城南鐵匠鋪打造的私人定製匕首,我們去做過調查,這匕首一共做了四把,三年前五月初五,段江流曾在鐵匠鋪以五十兩的價格,購得此匕首,並在上面刻字,我們調查時,在呂家枯井中,發現這把匕首。”



    範小刀又拿出一份貨單,是城南鐵匠鋪的售貨記錄,上面清楚的寫著四把斷玉匕首的出售記錄以及購買之人。



    範小刀問段江流:“這把匕首,你可認識?”



    段江流道:“不認識。三年前,我確實買過一把匕首,但不是這一把。”



    “那為何會刻你名字?”



    “不知道,不清楚。”



    宋人傑道:“只是刻一個‘段’字,天下姓段的千千萬,又怎麼證明是他的?就算刻著段江流,也有可能是重名重姓,再者說,這把匕首出現在枯井之中,也未必是殺死呂家滿門的兇器,證據太過於牽強,大人,建議此證據不予採納。”



    範小刀道:“至少,可以作為存疑證據!”



    不採納證據,是直接忽略掉這個環節,不能作為定罪依據。



    存疑證據,並不是可以直接給案件定性的證據,但是可以作為證據之一,起到輔證作用。



    兩者性質不同。



    未等謝愚表示,段鴻飛道,“大人,這把匕首,是假的!”



    謝愚問:“何以見得?”



    段鴻飛道:“我兒段江流確實在城南鐵匠鋪買過匕首,但根本不是這把。”



    範小刀道:“鐵匠鋪四把斷玉,都標明瞭出處,若不是這一把,莫非你還能拿出個一模一樣的不成?”



    段鴻飛道:“不錯。”



    說罷,段鴻飛吩咐了幾句,不多時,一名屬下拿著一把同款的匕首,來到堂上,“大人,這才是段江流買的那一把!他那一把,根本就是假的!”



    範小刀道:“我要求質證!”



    謝愚同意,段鴻飛命人將匕首放在托盤上,送到了範小刀身前,這把匕首,是他在漕幫倉庫搜到的,也確實是當初的兇器,但早已用開水煮過,擦拭了所有的證據,並不怕對方驗證。



    範小刀拿先前那把匕首收起來,將這一把拿在手中,仔細端詳,道:“抱歉,這把匕首,是我從城南鐵匠鋪借來的同款,沒有賣出去,也沒有刻字。”



    他又道,“我跟當時第一時間出勤的顧大春核對過,滅門慘案後,他們在現場發現了一把龍紋斷玉匕首,上面刻有段字,可是正式歸檔卷宗中,卻將後面那一句刪除了,而物證室內的兇器,也成了一把尋常匕首,甚至還沒有開刃。但是這一把,就不一樣了……”



    “我敢斷定,這把匕首,就是案發當日的兇器!”



    宋人傑道:“反對公訴人無端做出揣測。”



    “反對有效。範小刀,若沒有真憑實據,不要做出誘導性結論。”



    範小刀道:“我有個問題要問段江流。”



    “問吧。”



    範小刀來到段江流身邊,此時的段江流,已不如先前那般鎮定,尤其是看到這把匕首後,心中竟有種莫名的慌亂,範小刀捕捉到了這種表情的細微變化,問道:“段江流,這把匕首是你的?”



    “是。”



    “三年來,可一直帶在身上,沒有丟過?”



    “沒有。”



    “這把匕首,可見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