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觀猶在 作品

第370章 漫山開滿紅山果(卷終)




    回去。



    有這兩人在,他們的分量不夠露面。



    太平也不含糊,“本來想著拉著小刀一起吃個飯,順便介紹些朋友認識。如今寶哥兒來了,我也不方便搶人了。你們久別重逢,定有不少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她望向太子。



    若是朱延懂事,自然會邀請太平公主一起,可是朱延絲毫沒有這個覺悟。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畢竟,雙方並不在一個陣營之中。



    朱延道,“也好,改日再與小刀登門。”



    太平公主緩緩上了馬車,臨行之際,又掀起車簾,衝範小刀作了個“汪汪”的口型,似乎再嘲諷他罵她是狗的事兒,又露出一個嬌豔的笑容,這才命人驅車離開。



    眾人一直目送太平公主離開,這才鬆了口氣。



    ……



    入城之後,太平公主沒有回駙馬府,而是驅車來到了太平道觀,徑直奔向後山。後山有一片果園,種滿了山楂樹,正值深秋,樹上長滿了紅山果,密密麻麻,將樹枝壓得彎彎的,有些已經熟透的果子,沒人採摘,落在了地上。



    漫山開滿紅山果。



    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果香味。



    太平道長拿著剪刀,正在修剪果枝。



    “師父!”



    太平道長問,“見到範小刀了?”



    太平公主道,“是,不但見著了,還嚐了嚐他的血。”



    “如何?”



    公主道:“一個字:正。”



    太平道長拿起剪刀,來到一株山楂樹前,看著幾乎被墜彎的熟透的山楂,輕輕的剪了下來,他挑了一顆最大個兒的紅山果,遞給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放入口中,又酸又甜,令人唇齒生津。



    太平道長呵呵一笑,道:“中了極樂草的毒,又被你白眉師叔的丹藥餵養了二十年,這一顆果子,也該熟了。”



    太平道:“我擔心陛下他……”



    太平道長道,“又有誰能拒絕得了長生的誘惑呢?”



    ……



    西苑。



    丹室內,異香撲鼻。



    皇帝坐在蒲團之上,打坐修行。



    大太監趙銓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垂首伺候著。



    如今陛下的身體,愈發不如從前了。



    常年服用丹藥,早已讓他的身體變得脆弱不堪,甚至夏月之時,還生了褥瘡,一度無法打坐修行。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深,沒有了先前的光澤,渾然不像即將迎來六十大壽的人,更像是八十歲行將枯槁的老者。



    但是,趙銓依然不敢怠慢。



    只要眼前這個人還有一口氣在,他依然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沒有之一。



    趙銓從他還是興獻王世子之時就開始服侍他,如今已度過了四十多個年頭,他親眼目睹了這個人,由一個偏居一隅的普通世子,一步步成為天底下權力最大的人。



    他看透了人心,更看透了人性。



    當了皇帝之後,更是將朝堂眾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哪怕是二十多年不臨朝,依然將天下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這個男人,比任何人都要危險。



    無論是太平公主也好,還是太子朱延也罷,將京城攪得滿城風雨,鬧得再大,也只是他擺弄權力的兩個棋子。這個看似無慾無求,一心向道之人,對權力的慾望,遠比任何人都要強。



    甚至開始追求長生,對抗天道!



    所以,當靖國公薛應雄有了些想法,與太子朱延走得稍微近了一些之時,這個男人只是隨意的提拔了一個陸天碩,便將錦衣衛的氣焰,硬生生給壓了下去,弄得薛應雄整日在府中擔心受怕,整日釣魚以度日。



    要知道,薛應雄可是從小到大都跟著他的。



    皇帝的奶媽,正是薛應雄的母親,薛應雄和他,都是從興獻王府走出來的。



    哪怕自己跟了他四十多年,有時候依舊猜不透他的想法。



    咳咳!



    這個男人清了清嗓子。



    趙銓連忙上前,扶他站起來。



    男人站起身,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道:“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往常了。”



    趙銓道,“陛下龍體康隆,再活個一百年都沒問題。只是怕,奴才那時沒法伺候陛下了。”



    男人笑了笑,“就你小子會說話。”



    趙銓也已經五十多歲了,可是在他口中,依然是“小子”,看來,今日這個男人修行的還不錯,還能跟他開玩笑。



    男人活動了一下筋骨,趙銓遞過一杯清水,待他漱口之後,又服侍他吃了一碗銀耳燕窩粥,換了一身衣服,來到院子裡,看到樹下掛著的鳥籠,便駐足下來,夾了幾粒小米,逗著福建那邊進貢過來的白鳥。



    趙銓欲言又止。



    男人又怎會察覺不到,道:“說吧!”



    趙銓道,“他回京了。”



    “哦。”



    趙銓又道,“太子殿下和公主,都親自出城去迎。”



    男人聞言,忽然停了下來。



    一陣風吹來,吹落了幾片落葉。



    男人道:“入秋了,起風了。”



    (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