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乍別已不歡

    薛愷悅和顧瓊第一站到達的是離京城最近的景州,兩個出發的早,車馬速度又快,才一上午的功夫就到了景州,景州最繁華的一條名叫朱雀街,街上有天心樓的分鋪。顧瓊一撩車簾,從車中探出頭來,對趕車的車伕喊道:“你們看著點路,薛公子沒來過的,別走錯了路。”

    那趕車的車伕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聞言便道:“顧公子您放心好了,奴家們都是輕車熟路了,不會有錯的。”

    薛愷悅在一旁聽了暗道這公子的稱呼怕是要陪他和顧瓊終身了。姚天各地對男子的稱呼不大一樣,凰朝原有各州是未嫁時喊公子,出嫁後若是做了正室的,通常會被尊一聲正君,只有做了側室的才會被繼續喊公子,哪怕到了五六十歲白髮蒼蒼了,仍舊是公子。之前玄武那邊則是正室和側室的地位都差不多,都是妻主腳下的泥,人們也就不怎麼區分,一般未嫁喊公子,出閣了喊夫郎,明確知道是別人的正室的,尊一聲正君也就完事了,白虎那邊是最愛年輕的男孩子,對年輕的男孩子不論嫁人沒嫁人的,一律喊小郎君,上了年紀的,那就不配小郎君的稱呼了,通常被稱為某某家的,能夠稱一聲公子的,那都是妻主特別看重的男子了,玉龍那邊則是未嫁喊小哥兒,已嫁喊哥兒,絕不會弄錯的,但也不怎麼區分正室和側室。自打凰朝一統了天下,這稱呼就基本是以凰朝為正統了,是以各地見了男兒那都是統一喊公子。當然這兩年有些做了側室的男兒也得了朝廷的封誥,曉事理會奉承的就會喊他們的封誥,孺人恭人什麼的,聽起來又體面又獨特,然而薛愷悅和顧瓊兩個的封誥就是宮裡的位分,若是在外面喊出來,那就等於把身份告訴了路人,所以他們出門在外的時候,只能被喊做公子。

    車子一路駛進天心樓的後院,從後門進入,分鋪的大夥計帶著幾個小夥計上前迎接:“怡主子早就說來,怎得現在才來?可把奴家想壞了。”

    顧瓊笑得極為和氣:“我也想你們呢,家裡事情多,一時出不來,快給薛公子牽馬。”

    那大夥計是個二十二三歲的男子,模樣俊俏,眼神靈動,一看就是個聰明的人兒,聞言三步並做兩步走來給薛愷悅請安:“奴才見過貴君主子,貴君主子萬福。”又親自接了薛愷悅的馬韁繩,吩咐小夥計道:“還不快給薛公子搬下馬凳。”

    薛愷悅微笑:“下馬凳就不用了。”說著雙腿一併,輕飄飄地下了馬,那大夥計見狀,再次奉承道:“貴君主子真是好身手。”

    薛愷悅笑笑,他總覺得這大夥計瞧著眼熟,便信口問了句:“你當初可是在玲瓏殿裡當過差?”

    那大夥計聽了笑得越發地殷勤:“貴君主子好記性,奴才以前是玲瓏殿的若窕,兩年前脫了役,蒙怡主子信任,來這邊鋪子裡做事打雜了。 ”

    若窕說著又看向顧瓊:“怡主子是先查賬呢還是先用午膳呢?今兒貴君主子來了,怡主子說什麼也得讓奴才做個小東道好好孝敬一下貴君主子。”

    薛愷悅聽了暗道原來是若窕,當初和若窈兩個都是冷清泉殿裡的貼身侍兒,怪不得他覺得眼熟。

    顧瓊笑著嗔了這若窕一眼:“薛公子在呢,當然是先用膳。”

    若窕聽了,便吩咐了一個小夥計過來:“你去鄭廚店裡瞧瞧,看他們那還有座頭嗎?若是有,就讓他把座頭留著,你回來稟報。”

    那小夥計飛風去了。這若窕自迎著顧瓊和薛愷悅往後院正房走,薛顧二人進了房,這若窕又率領著小夥計們再次給薛顧二人見禮,顧瓊一揮手道:“這些個虛禮都免了。著人帶薛公子去淨面,你把賬本拿來我先瞧一眼。”

    那若窕聽了,便指了一個小夥計帶著薛愷悅去淨面。

    薛愷悅洗了臉淨了手,再回來的時候見顧瓊正指著賬本上的一行問這若窕道:“怎得柳大人買咱們這麼多膏脂?她家有幾個年長的夫郎,用得了這許多?你沒有硬勸她買吧?我跟你說咱的東西就是賣不出去,我也不會罰你們的,你可別自作主張硬賣給官員,出了事,別說你,我都得被皇上罰!”

    若窕粉面發紅:“怡主子,瞧您說的,主子每回來都千叮嚀萬囑咐的,奴才還怎麼敢硬賣給她?再說這柳大人可是柳相國的族妹,便是奴才不懂官場上的規矩,她也曉得的,斷不會犯了皇上的忌諱的。”

    顧瓊抬眼看著這若窕,戲謔道:“她懂規矩她還買這麼多,她看上你了?幫你撐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