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燻然耳目開

    薛愷悅看著明帝,十分坦誠地道:“她們是陛下的耳目,可她們也揹著陛下幹壞事啊。臣侍這次去北都,那王家夫郎說一個姓白一個姓孟的兩位御史,打著文卿的名號,向王家索要古董字畫呢。王家不想把字畫給她們,這才跟著臣侍和怡卿一路北行,後來又遇到了西境女子,以後的事陛下就都知道了。”

    明帝聞言恍然大悟,她就說今日這朝堂不大對勁兒,怎得這白潔和孟荻最先跳了出來。這白潔雖說之前就是個刺頭,自從高芷和鄭嵐相繼失勢,這白潔無所依靠,行事比之前審慎得多,此番卻不管不顧最先跳了出來,這孟荻更不用說在朝中做了十年監察御史了,向來因循守職,怎得今番表現得這般突出,竟成了勸她敬畏姚天的第一忠臣?原來如此,只是古董字畫的事,不知是陳語陌指使的還是陳帆指使的?

    這麼想著,明帝繼續看向了薛愷悅:“悅兒還聽到什麼?”

    “還聽景州的百姓說,那個做了御史的陳帆,在景州的時候,沒少幹壞事,是個破家的知州。”

    “陛下”,薛愷悅還未講完,陳語易就出聲打斷了他。

    明帝看向了陳語易,見陳語易黑白分明的鶴目中有憂急更有矛盾,卻在她看向他的時候,又抿緊了唇不說話,她略略有些心疼,一伸手握住了陳語易豐軟的小手,一用力就把陳語易給拉到了面前,柔聲安慰道:“朕知道,要字畫的事,與小語無關,朕一直都相信小語的為人,小語莫要這般不安。”

    陳語易的手被明帝握住,又當著這麼多人被明帝安慰,瞬間就下定了決心,當下掙開了明帝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一曲雙膝,緩緩地跪了下來。

    明帝眉角一跳,看小語這情形,多半並非完全不知情,可是他便是知情,那又如何,自己豈能把他推出去塞責?

    明帝一伸手拉起了陳語易,笑呵呵地道:“小語上午已經拜過壽了,不興拜兩次哦,快起來吧。”

    明帝這般說,安瀾在一旁笑著幫腔:“文卿這是想向陛下多要點恩寵呢,陛下給不給呢?”

    明帝一邊攬住陳語易,一邊靄聲道:“你們哪個向朕要恩寵,朕不給呢?瀾兒你說,朕這會子在哪裡歇午比較好?”她得弄清楚陳語易在這個字畫事件中,究竟要擔多少責,才能夠放開手腕去處理別人,因而不想等到晚上翻牌子的時候,況且她原打算今晚寵幸出差回來的顧瓊。

    安瀾如何不知她的想法,衝她努了努嘴道:“外面雨下得這般大,陛下就在臣侍這裡歇著吧,文卿,送陛下去後殿。”

    明帝滿意地點頭,率先起身。麟趾殿的後殿,原是安瀾讀書之所,殿中並無床榻之物,倒適合談話。

    陳語易低著頭,默默地隨著明帝穿過角門向後殿而去。

    薛愷悅眨眨眼睛,對眼前的情形有些摸不著門道,他原以為這件事絕對是那白孟二人打著陳語易的旗號敲詐勒索,難道竟不是他想得這麼簡單麼?他看了一眼顧瓊又看了一眼趙玉澤,見這兩個素來以做事周全而著稱的男兒眼中都有一絲驚訝,看來不止自己一個人疑惑。

    正琢磨著,就聽安瀾肅聲道:“朝中的事,陛下自會處理,弟弟們相信陛下便好,陛下已經即位這麼多年了,又一統了四國,這點子小事豈能料理不清呢?陛下今個兒沒在鳳德殿發火,不過是天災這個名堂太大了些,陛下不想被人說拒諫飾非罷了。咱們眼下要做的,便是不給陛下添煩,像方才的事,大家只做沒看見就是了,倘或有在外面亂傳亂說的,可就別怪本宮不講情面了。”

    眾人盡皆點頭,薛愷悅第一個表態:“臣侍等曉得輕重,皇后放心吧。”他雖不知陳語易究竟在這件事上負多少責,但只要明帝不處置陳語易,他們幾個便沒有道理先站起來排擠陳語易,畢竟彼此都是明帝的後宮,不看魚情看水情啊。

    安瀾聽了一雙明眸在他們幾個身上挨個一掃,又接著道:“這些日子陛下不論翻誰的牌子,大家都以順承為上,莫給陛下使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