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直木無曲影

    前天晚膳薛愷悅和董雲飛到麟趾殿交祈晴懺文,安瀾跟他倆講御膳房排定的做飯菜的順序是把他倆的放在最後,他倆若嫌遲緩不妨在天晴之前都到麟趾殿用膳,這兩日薛愷悅和董雲飛就在麟趾殿用午膳和晚膳了。一來是安瀾的好意,卻之不恭,二來這樣的雨天,明帝唯一能夠顧上的就是麟趾殿了,在麟趾殿用膳能夠得到更多的消息。此刻四個大人兩個孩子一起用晚膳,安瀾負責照料明帝,給明帝夾菜盛湯,薛愷悅和董雲飛兩個就一個照顧奕辰,一個照顧樂安,看上去倒也其樂融融的。

    吃了一會兒,安瀾就看著明帝輕聲問道:“陛下,這雨看著一兩天停不了,得考慮防災啊,凝翠河的堤防撐得住嗎?”

    薛愷悅和董雲飛聞言都停下了筷子。前天晚上十道祈晴懺文全部燒給了神靈,朝野上下都盼著雨停天晴,哪知雨一直在下,別說停了,連小的趨勢都沒有,從今個兒早上開始,雨下得越發地大了些。如今隔著麟趾殿的珠簾向外望,外面除了一片白花花的雨幕,再看不到其他了。

    “朕已經命阿瑛帶著天武軍、拱聖軍去河堤上巡邏了。澄之在信中說凝翠河的堤防甚是堅固,防個百年不遇的洪水沒有問題。”明帝凝望著殿門,語氣是一派輕鬆自然,心裡卻如滾油煎烤焦灼不安,她不欲引得後宮都跟著她陷入憂愁苦悶的情緒中,把江澄的話只說了一半。江澄在信中言道凝翠河的堤防雖然做得很堅固,但若是京師的雨持續半個月以上,凝翠河就會出險。

    她今晨接到信,就憂心忡忡,江澄並非是在奏摺中如此講,而是在給她的私信中這麼寫,那就絕無危言聳聽之意,十成有九成是真的會出險。凝翠河的河床本就離地面極近,前幾朝都是每隔兩三年就淘河清淤一回,可是這幾年凰朝忙著打仗收復敵國,淘河的事就擱置了,自丁亥年以來已經有六年沒有淘河了。越來越高的河床容納原有的河水已是不易,再趕上暴雨,那可真是任何一種可能都會出現。

    “凝翠河的堤防是澄之督造的?”薛愷悅悄悄地搗了搗董雲飛的胳膊肘,小聲詢問。他印象中凰朝這些年就沒修過凝翠河的河堤,更沒聽說江澄負責凝翠河堤防的事。董雲飛衝他輕輕搖頭,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

    “雖不是澄之督造的,他這兩年一直有去查看,而且他是懂工事的,他說沒問題,那應當就是沒問題。”安瀾含笑接話,又安慰明帝道:“澄之既說沒問題,陛下便無需太過憂慮了。”

    明帝聽了,收起了滿心的擔憂,看了一眼正在給樂安喂菜的董雲飛,笑呵呵地打趣:“雲兒很會照顧孩子嘛,還是早些給奕辰和樂安生個妹妹弟弟吧。”

    董雲飛白了明帝一眼,嘟噥道:“陛下真是,就這麼一件事,要念叨多少遭啊?”

    明帝淡然一笑,看了看兩個孩子,和聲詢問:“寶貝們吃好了麼?吃好了跟乳父去偏殿玩耍吧。”

    安瀾見狀便猜明帝這是有些不方便孩子們聽的話要講,揚聲喊了乳父們進來,把奕辰和樂安都帶了下去。

    明帝這才接董雲飛的話茬,半是寵溺半是抱怨地道:“朕唸叨再多,雲兒也不聽朕的啊。還是悅兒好,朕說再要上一個孩子,就乖乖地配合朕,再累都不喊累。”

    薛愷悅正在喝湯,聞言幾乎嗆著,抬頭飛了明帝一個眼刀。如果他可以做主,他可不想再繼續配合她了,再配合下去,他的腰怕是就要斷了。他大前天承寵之後原以為可以休息兩天,哪知道明帝前天、昨天翻的都是他的牌子,今兒早晨他幾乎累暈了過去,明帝猶自在他耳邊說讓他今晚接著來紫宸殿。他當時就在心裡發牢騷,自己不是十八歲的少年郎了,妻主恩寵太厚,可有些吃不消呢。

    安瀾看看薛愷悅,又看了看明帝,笑著接話:“尚公子去東境之前,曾調製了一批助孕的丸藥,放在他的體仁堂裡,陛下何不派人取些過來給貴君服用?尚公子的醫術,陛下知道的,那真是再靈妙不過的。”

    明帝在天祥節之後,才把想要薛愷悅再懷一胎的話告訴了安瀾,安瀾有些酸酸的,也有些生氣,可是酸歸酸氣歸氣,他也知道天子想讓哪個後宮生女育兒,根本用不著徵求他的意見,何況他也明白,只有薛愷悅再養一胎,他才能心安理得地養育奕辰。想明白了這一層,他也就看開了,此刻笑著建言,心裡已經沒什麼疙瘩了。

    明帝滿意地拍拍安瀾的肩膀,笑呵呵地道:“皇后真是越來越賢惠了,藥丸朕已經拿到了,若是朕和悅兒命中還有第二個孩子,那這藥丸不日就會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