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相憐兩樂事

    終究記著自己尚未痊癒,沒等星火燎原,明帝就及時地下了榻。

    待她淨了手回來,江澄已把離御榻最近的兩盞落地宮燈點亮了,正站在右側燈前大口呼吸,溫馨的燈光給那本不出眾的容貌增添了幾分可人的美感。明帝看得心頭一蕩,忍不住出語戲謔道:“明明想朕想得厲害,何必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這也就是朕沒好利索,等過了這陣子,你看朕能饒得了你?”

    她這話說得頗為親密,不料江澄聽了,苦笑著看了她一眼,聲音很是悲傷地道:“陛下何苦來?這般勉強不累嗎?”

    嗯?這話什麼意思,怎麼沒頭沒尾的,明帝不解地問道:“澄之這話朕怎麼聽不懂?”

    江澄的神色更加落寞了,“永和已經出生了,不會再有人說陛下重色輕德了,陛下不必委屈自己了。”

    明帝一怔,瞬間就明白了江澄的意思,心裡不知是何滋味。他不信她也喜歡他,他以為她寵幸他,是勉為其難是自己委屈自己。這樣的話他三年前就講過類似的,她當時沒在意也就沒怎麼解釋,沒想到時至今日他還這麼想。他這麼誤解她,她卻不能怪他,誰讓她這些年待他的確不夠好呢宮裡宮外都認為他是最不得寵的,他這個不自信的,又怎麼會相信她對他也是有感情的呢?

    不能再讓江澄這麼誤解下去了,抱著這樣的念頭,明帝上前一步,伸開胳膊攏住了江澄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認認真真地道:“澄之,朕沒有勉強,朕也不覺得委屈,朕方才的話是真心的,朕病一好就寵你,朕說話算話。”

    江澄聽了,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好轉,一雙墨眸倒是更加波光閃閃了,他慢慢地看了她幾眼,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明帝皺眉,看樣子江澄方才只說了一層,還有更深的一層甚至兩層意思沒有說出口。幾年相處下來,她已經瞭解了江澄在她面前說話的風格,如果一件事有三層意思,那她通常能夠聽到的就只有第一層,若是她接著問下去,也許會得到第二層,至於第三層,她幾乎沒有成功破解過。

    她今個兒也沒有把握能夠問到第三層,可是既已開了頭了,就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她耐著性子,放柔了聲音哄勸道:“乖,有什麼話都儘管跟朕講,朕早就跟你說過彼此要坦誠相待,你總是說一半藏一半,悶在心裡委屈自己怎麼成?”

    “臣侍要說的已經說完了,臣侍也沒有委屈。”江澄垂下眼眸,掙開她的胳膊,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的悲哀已是濃得化不開了。

    明帝有些不耐煩了,江澄今個兒也不知是怎麼了,既不坦誠又不好哄。她喜歡的向來是大膽爽快的男兒,宮裡的男兒雖不是個個都心直口快,可是像江澄這般的,還真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而且今天的江澄,也與以往不同,以往他只是不坦誠,卻並不難哄,不管是公事私事,她隨便安撫幾句,他就不再生氣了,像今個兒這般一擰到底她還是頭一回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