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執手殷勤囑

    安瀾一進來,明帝就上前攬住了他,把他拖到榻沿上坐著,瞧他端莊典雅的玉容上有幾顆晶瑩的汗珠兒,就拉鈴鐺吩咐新到紫宸殿裡來伺候的宮侍給皇后送冰水和冰絲帕來。

    那宮侍是個手腳利索的,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兩碗冰好的荔枝露呈了上來。安瀾先端起一碗冰露遞給明帝,待明帝飲了小半碗,方才自己拿起餘下的一碗,小小地飲了一口就把碗放到一邊的高几上。

    明帝見安瀾只飲了一口冰露,也沒有動冰帕子,就自己拿過帕子來,在安瀾傾國傾城的臉頰上細細地擦。

    當著宮侍,安瀾有些不好意思,卻因是在明帝的寢殿,不好趕人走。明帝卻也覺得這宮侍礙眼,手一揮,吩咐那宮侍道:“去偏殿藥房裡取幾盒消腫止痛的藥膏,送到筠華殿裡去。”

    “陛下”,安瀾待宮侍一離開,就抓住明帝的手腕,輕聲問道:“陛下夜裡寵幸文卿,白天練了大半天的武,可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瀾兒果然時刻在意她的健康,明帝很有些感動,手腕一翻,把安瀾瑩白骨感的右手抓在手心裡,又輕輕地舉到唇邊,吻了一下那白到透明的手背,這才柔聲道:“朕感覺還好,瀾兒不用太緊張。瀾兒來找朕,有什麼事嗎?”

    雖然她生病的那段時間,安瀾是常來侍疾的,夜間也基本上都是安瀾在照料,但在二十二那日她讓安瀾回去休息之後,安瀾就沒有再來過,她正有些擔心,她那兩日情緒不好,讓宮侍們擋了安瀾兩回,也許安瀾以後再也不會到這紫宸殿來了。沒想到今個兒就見到安瀾主動到她這裡來,她心裡頭真是說不出的歡喜,她的瀾兒從來不跟她記仇。

    “陛下,臣侍若是問錯了,陛下別生臣侍的氣好麼?”安瀾瞧著她的眼睛開口詢問,但怕她生氣,先懇求她的諒解。

    明帝一怔,能讓安瀾這麼說的,會是什麼事呢?她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肯定是要問奕辰的事。她微笑著點頭,又伸開手掌與他十指相扣,給他信心也給他力量:“瀾兒是問朕為何把奕辰留在宮裡是麼?”

    “嗯”,安瀾眼睛看向別處,聲音輕得如同隨時都要飄散的雲煙:“陛下是為了貴君麼?”

    他從昨晚想到今天中午,怎麼想都認為明帝不帶奕辰,是為了讓薛愷悅在留宮守候的這段日子裡有女兒陪在身邊。他知道他若是個賢惠的皇后,就不應該反對,畢竟奕辰是人家薛愷悅的親生女兒,別說他要陪天子出巡,便是他也在宮裡留守,再度有孕的薛愷悅想要女兒陪伴一兩個月聊解寂寞,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他沒有理由反對,可看到明帝這麼為薛愷悅著想,他這心裡頭就不是個滋味。

    女兒本就是人家的,妻主眼看著心裡也只有人家了,那他又算什麼呢?他知道這樣想是在鑽牛角尖,除了讓明帝為難,讓自己痛苦,沒有任何的好處,可他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如果不是中午用膳的時候,奕辰瞧出來他的情形不對勁兒,連聲詢問他出了什麼事,他怕是都提不起勇氣到這紫宸殿來。

    “不是為了悅兒”,明帝回答地坦誠,“雖然辰兒留在宮裡之後,悅兒確實會更快樂,但朕決定這麼做的時候,不是為了悅兒。”

    安瀾聽了,只覺更加困惑了,他看著明帝的眼睛問道:“不是貴君,那是因為什麼呢?總不成陛下真的只是覺得天氣熱,不想讓辰兒旅途奔波吧?”

    明帝微笑,睇了一眼高几上的冰露,“寶貝喂朕一口冰水,朕就告訴寶貝。”

    安瀾有些莫名其妙,拿起明帝方才飲過的碗,遞到明帝嘴邊。

    明帝卻不肯飲,只笑盈盈地看他,目光中飽含著期待。

    安瀾有些羞惱:“陛下,怎得忽然間這麼促狹?”

    明帝微笑,話說得理不直氣也壯,“朕哪裡促狹了,朕就是想讓瀾兒喂朕一口冰水而已。”

    安瀾瞧著眼前耍賴的人,蹙了蹙雨後春山般的黛色長眉。這樣親密的事,他也就是剛嫁給明帝的時候,兩個人曾經做過,如今老妻老夫了,再做這些,好生難為情。

    明帝並不催促他,只拿一雙妙麗的鳳目情意無限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安瀾就認命地自己飲了一口冰水,把他那花瓣一般清麗嬌柔的唇印上明帝熱烈明豔的紅唇。

    畢竟是自幼喜歡到如今已經喜歡了二十幾年的人,他根本無法拒絕她。

    明帝把美人度來的冰水一滴不剩地捲到自己口中,猶覺不滿足,扣住安瀾白玉般乾淨優美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半盞茶之後,安瀾衣襟半開,偎在明帝懷裡輕輕地喘氣,他不無自嘲地想,這會子要是有人進來瞧見他這情形,一定會以為他是個惑主的妖后。

    明帝慵懶地坐在楠木寶座上,一手圈住安瀾香滑的薄肩,一手把玩著那白得像雪一樣的肌膚,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解釋給他聽:“姚天曆史上,很有幾個不能順利即位的太女。她們大多不是因為不成器,而是長成得過早。老皇筋骨未衰,太女已經德才兼備,一山不容二虎,老皇和太女之間必然會有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