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此事古難全

    明帝走的頭幾天,薛愷悅完全沒覺得怎麼樣,畢竟他正處於孕吐期,每日裡光應付孕吐就費了不少力氣和功夫,加上還要照應奕辰和景辰的飲食起居,感覺每天比明帝在的時候還要忙碌些。

    奕辰和景辰雖然都是挺好相處的脾氣,但兩個各有各的難弄的地方。奕辰雖然是他的親生女兒,也已經快要七週歲了,但他已經好幾年沒撫養奕辰了,奕辰已經習慣安瀾的精工細作的養育方式,乍一回到他這邊,多少有些不適應。景辰性子很活潑,人也挺善良,是個極有愛心的孩子,可畢竟不是他的女兒,加上年紀小,他想要照應得妥妥帖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到得第八天頭上,他已經再次適應了孕吐,並且把兩位公主的脾氣秉性都摸透了,時間就比之前多了起來,不自覺地就開始想念明帝了。

    這日晚膳後,陳語易攜了兩個皇子過來找他閒坐,他邊陪陳語易嘮嗑,邊神不在焉地想明帝此時走到哪裡了,陳語易是個有點大大咧咧的性子,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管跟他聊閒天,聊得還都是他不感興趣的筆墨紙硯上的事,他很是敷衍地點著頭,陳語易聊了好大一會兒方才停了下來,看著他問道:“貴君有心事?”

    被對方識破了自己的不專心,薛愷悅多少有些尷尬,“也沒心事,就是,哎,也不知道陛下和皇后他們走到哪了。”

    他不善扯謊,索性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了。

    陳語易聽了一張豐潤的俏臉就耷拉了下來,“我也不知道呢,之前語陌沒生病的時候,我消息還算靈通,現在一天天地跟個聾子瞎子差不多了。”

    這真是問道於盲了,薛愷悅見自己把陳文卿的惆悵給引出來了,很覺得對不住人家,剛要想個話來道歉,便聽得殿門外皎兒高聲喊道:“淑君主子安,景卿主子安。”

    薛愷悅很有些疑惑,明帝走後,這兩個負責留守皇宮和京城的男子,各自來看視過他兩回,但一起來探望,這還是第一次,這是有什麼事嗎?

    按說客人進門,薛愷悅應該起身相迎,但他今日情緒不佳,懶怠動彈,就坐著沒動,陳語易卻也坐著沒動。

    冷清泉和江澄兩個進來後,倒是一起向後退了半步,看樣子是要屈膝行禮,薛愷悅連忙止住了二人:“淑君,澄之,此處又沒外人,千萬莫拘禮,快請坐。”

    冷江二人聽他這麼說都有些猶豫,似乎是不知道該繼續行禮還是該直接入坐。

    陳語易在旁邊插話道:“淑君和澄之一起來,必定是有事,趕緊告訴我們是什麼事吧。”

    冷清泉聽了,這才在楠木圈椅上坐了下來,指指手上的書信,聲音激動得變了調:“陛下來信了,給我們五個的,等敏君來了,咱們一起讀。”

    薛愷悅聽了就有些按捺不住,“讓人去請敏君了嗎?”

    江澄在冷清泉對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笑著答道:“讓人知會玉玉了,他馬上就到。”

    看著信卻不能拆最讓人焦急,等待的每一刻都變得那麼漫長,一顆心充滿了期待又飽含著甜蜜。薛愷悅頻頻地望向几案上的書信,冷清泉與陳語易也與他一樣,三個人的視線幾次撞在一起,倒是江澄可能是處理公事累著了,神色平靜得很。

    好在趙玉澤很快就到了,五個人圍在一起,由冷清泉負責拆信。

    信是明帝親自寫的,先表達了對他們五個人的思念,接著問了幾句宮裡的情形,最後告訴他們她會把給他們的信寫到一起,他們方便的話一起閱讀,不方便的話就互相傳閱。

    信還能寫到一起麼?薛愷悅看了看冷清泉四人,四個人臉上都有著懷疑的神色,顯然他們與他一樣,都有些不大相信,卻也都沒有說什麼。

    然而第九天的晚上,明帝就讓他知道了寫到一起的信是怎麼個寫法。

    這晚上的信是寫給陳語易的,開頭的稱呼是“語卿”。信中除了問候語卿及四卿安,就只寫所到之處的典章文物之美,碑帖古蹟之多,什麼“家置書樓,人挾書冊”,什麼“古文奇字,觸目皆是”,什麼“鐘鼓鼎鼐,殆同瓦礫”,看得陳語易直錘椅子的扶手:“早知道是這樣的地方,我就跟著陛下去了。”

    趙玉澤聽了打趣陳文卿道:“語哥你現在去也來得及,陛下還沒走多遠,讓澄澄派人把你送過去就是了。”

    薛愷悅在旁邊看著,暗道這樣子寫法,倒的確是可以共同閱覽的。

    這之後,他們每天都能收到明帝的一封御札,他們幾個每日裡也就比以往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晚飯後聚在碧宇殿中,一起等明帝的來信。

    明帝每封書信都不太長,基本上是輪流寫給他們五個,雖然沒什麼私房話,但是每封信都與寫給陳語易的這一封一樣,能夠照顧到收信人的脾氣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