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亦有旁觀者

    碧宇殿中薛愷悅看著坐在椅子上安靜喝茶的江澄,心中尋思,江澄忙得很,沒什麼事是絕不會到他殿裡坐著喝茶閒聊天的,再說,他殿裡的茶雖是內侍省送來的上等四時春,卻不是什麼特別的稀罕物,江澄如今身為左相,這些口腹之物是絕不會缺的。這麼想著,他便開口詢問道:“澄之有話但講無妨,你我自家兄弟,用不著這麼客氣。”

    江澄聽了,果然放下了茶杯,笑著道:“貴君還是那般爽直,我來是想問貴君一聲,中秋那日寧家二正君到貴君殿裡來,他是怎麼過來的?”

    薛愷悅不大明白:“他走過來的吧,他雖然有了年紀,可是宮裡一般是不讓乘轎子的吧?”

    江澄聽了,笑容就更加親切,“我是說,是貴君出門的時候正巧遇到了他,把他喊到這裡來的,還是他自己過來拜見貴君的?”

    這個問題非常簡單,薛愷悅有些莫名其妙:“他自己過來的,我那日一直在殿裡坐著,沒有出門。”

    江澄聽了,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眉頭也微微皺了一下,薛愷悅一下子就意識到這裡面有問題,而且可能幹系很大,他連忙回憶了一下那日寧二貴君的話,恍惚間記起寧二正君說帶路的小哥臨時有事,趕緊補充道:“那天給寧二正君帶路的人臨時有事,他就自己摸到我這裡來了,他當時還以為這是你殿裡,直問景卿去哪了。”

    江澄霍地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多謝貴君告知,這領路的人也太偷懶了,我回去就好好查問,看是誰這麼憊懶。”

    薛愷悅腦海中驀地浮現出兆兒這個名字來,徑直言道:“既是你的客人,領路的自然是你殿裡的人,我估計你也不用問別人,多半是那個兆兒。”

    “兆兒?”薛愷悅看江澄一臉不知此人是誰的模樣,索性點得更透一些:“這個兆兒很沉不住氣,這回即便不是他,你訓他幾句也省得他將來惹是非。”

    江澄聽了,臉上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貴君這麼說,必是有緣故的,我記下了。茶喝完了,我就不多擾貴君了。”

    “等一下。”薛愷悅連忙喊住了人。江澄剛剛站起來,聞言便不再邁步,只問他:“貴君有什麼吩咐?”

    薛愷悅有些無奈,他有什麼吩咐?他不過是想知道江澄為什麼忽然問這個,江澄問到了想要問的,可他對江澄為何問這個還一無所知呢,當下直來直去地道:“中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澄之怎得忽然跑來問這個?”

    江澄微微一笑,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貴君果然是蒙哄不得,不過我說了,貴君你可別著急,你若著急倒不如不知道的好,畢竟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呢。”

    “這麼說果然是有事,你說,我不著急就是了。”

    江澄向前探了探頭,壓低了聲音道:“前兩天諫議院有人給陛下上摺子,我今個兒才得到消息。”

    江澄才說到這裡,院門外便響起了一串清脆中透著嬌憨的聲音:“愷哥,澄澄在你這嗎?”

    敏君?薛愷悅立刻高聲回答道:“在的,你過來吧。”

    他最後一個字還沒落地,趙玉澤已然閃了進來,進得殿門先向他抱拳施禮:“愷哥好,今個兒身子爽利吧?”

    薛愷悅一邊止住趙玉澤的行禮,一邊喊皎兒進來沏茶,一邊打量趙玉澤,見敏君穿一身杏白色的粗綢衣裳,頭上也只戴了個極平常的金絲髮冠,便猜他是去瓜園了,當下笑著問候:“今個兒回來這麼早啊?”

    趙玉澤不待茶水端上來,便向著他言道:“愷哥,我今個兒見了個世面。”

    江澄在旁邊笑著插話:“能讓玉玉說是世面的,那必然是件有趣的事,快講講。”

    “哎”,趙玉澤還沒開口,先打量了下四周,起身把殿門關上了,薛愷悅忍不住笑道:“我剛喊皎兒沏茶,你把門關上他可怎麼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