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驚夢復添愁

    八月二十四日上午,明帝坐在筑州州衙的臨時起居室中,一邊看奏摺一邊安撫膩在她懷裡的林果君。她二十二日晚間直接留宿在安瀾房中,二十三日晚上到達筑州之後記著頭一天在箜州時沈知柔對她的期盼,翻了沈慧卿的牌子。這麼一來,林從就不樂意了,二十四日早上用過了早膳就隨著她到了起居室外間,膩膩歪歪再不肯走。

    外面雨下得很大,雨水彙集在屋簷上,又從半空中緊鑼密鼓地砸在空曠的地面上,發出飛瀑急湍一般的巨大響聲。這個上午明帝原本是要接見筑州各縣的地方官吏的,雨下得這麼大,各縣的官吏無法前來見駕,明帝就閒了下來,既沒有要緊的公務她也就不捨得趕林從離開。好在林從不是很胖,明帝一手圈著他,仍不礙看奏摺。

    第一道奏摺是江澄發來的,江澄在奏摺中寫了好幾件事,前幾件都是例行公事,沒什麼特別要緊的,最後一件卻是江澄就中秋拜賀的事自行請罪並替薛愷悅辯護。明帝細細看了最後的部分,點頭道:“果然悅兒接受外命夫的拜賀是場誤會。”

    坐在她懷裡的林從懶懶地問道:“怎麼個誤會法?”

    明帝指著摺子上的字句給林從看,“喏,這上面寫得清楚。”

    林從卻閉著眼睛膩聲道:“陛下講給臣侍就好啦。”

    明帝不由得好笑起來:“你又不是不識字,幹嘛要朕講給你聽?”

    林從依舊沒睜眼,卻把腦袋往她的頸窩處移了移,用更加慵懶的聲音言道:“後宮男兒私看天子奏摺是有違宮規的。”

    明帝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條宮規,她偏頭親了親林果君淡粉色的眼皮,簡單地解釋道:“顧二公子邀請悅兒去逛他的園子,寧家的寧二正君被帶路的小侍丟在半路上陰差陽錯就去了悅兒殿裡,那陳語和和嶽曄見這兩個都去了,也跟風去坐了坐。這事要怪也只能怪顧二幾個想要巴結悅兒,悅兒並沒有接受外命夫拜賀的意思。”

    她這麼說,林從便淡淡地“嗯”了一聲,既不評價也不議論,彷彿這件事並不值得關心。明帝有些無趣,把這個摺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拿起第二封細看。

    第二封是虎威侯黃一笛送來的,黃一笛在奏摺中言道,西境奸細得到朝廷派兵馬征剿蠻荒之地的消息,唯恐棲身之地有失已經把大批殺手重新調回西境沿邊,估計聖駕此番出巡遇不到敵人了。

    張好了弓箭捕野獸,野獸卻飛奔而去了,自己這邊白費氣力,明帝很是窩火,氣呼呼地道:“朕在外面晃悠了這麼久就是等著把殺手一舉殲滅,結果她們倒趕回去看家了。”

    林從輕輕地笑了下,仍舊沒有說話。

    明帝越發無趣,然而她看了一眼林從,也很不忍心說什麼。林果君今個兒著了件泛點白光的淺紫色宮裝,窩在她懷裡宛如一朵小小的錦葵花。原本是斬將搴旗的男兒,此刻為了爭奪她的寵愛,扮出如此柔弱的姿態來,她還能夠說什麼呢?

    她把這第二封奏摺也放到一邊,轉看第三封。第三封卻是封彈劾的摺子,寫奏摺的人仍舊是左諫議大夫杜方娜,杜方娜這回彈劾英貴君薛愷悅驕橫跋扈,奢侈放縱。明帝看了個開頭,氣就不打一處來,懶得再細看杜方娜所列的事例,啪地一下子把奏摺朝地上一丟,咬著後槽牙道:“這個杜方娜一天到晚沒事找事,雞蛋裡挑骨頭,哪天朕不想忍了,非把她丟到海島餵魚不可。”

    林從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明帝還沒反應過來,林從就偏轉了頭,從肋下環抱住她的後背,用圓潤的鼻尖輕摩她的朱唇:“陛下累不累,臣侍幫陛下放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