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明帝笑著拍了人一下,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朕想澄兒啦,朕就過來了。”

    江澄往後退了一步,有些不解這人怎麼忽然愛扯謊了:“陛下下午才見到的臣侍。”從他下了明帝的馬車到現在還不足三個時辰,這麼點功夫,明帝就想他了,騙誰呢?

    明帝伸手把人再次拽到懷中,用一根手指抬起人尖巧的下巴,痞氣十足地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半日不見如同一年,朕一年不見澄兒了,可不是該想得慌了?”

    江澄往後仰了仰身子,想要躲開她的手,“陛下這話是跟誰學的?”

    明帝不僅沒把手放下,反而順勢撫上人光潔的脖頸,往那青藍色的領口中覷了一眼,下午的痕跡還在,這人並沒有按她說的回來就泡澡,也不知道這三個時辰都在忙什麼,當下微有些不滿,吩咐道:“去洗沐,朕去裡頭等你。”

    江澄為難地看看桌案,“臣侍的書信還沒寫完呢。”

    明帝皺眉:“給誰的?”

    “沈名菡。”

    明帝哼了一聲道:“給她簡單寫兩句就是了,有什麼好囉嗦的?”

    她雖然知道江澄和沈名菡之間純粹是公事往來,但夜色深重,她的後宮在寢殿中給別的女子寫書信,這情景別說她了,就是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會喜聞樂見。

    江澄聽了,不敢再說什麼,見明帝徑直往內殿去,有些擔心明帝等他等得無聊,往四周看了看,一眼瞧見格子架上放著的那摞文章,抱起來給明帝送到架子床前的小櫃子上,躬身嚮明帝交待:“這是昨個兒謝希然送來的國子監學生所做的策論,有兩個寫得很有見地,陛下要不要瞧瞧?”

    明帝上午上朝,下午在東宮折騰了一下午,用過晚膳又回紫宸殿批閱了摺子,這會子頗有些倦乏了,前來麗雲殿不過是想再寵他一回,哪知道這人自己要寫信不說,居然抱了一摞國子監學生的文章要她看,當真是既不體貼又不識趣。

    她剛要責備他兩句,想到下午才說過以後要好好待他,便努力壓住了這股火氣,擺擺手道:“放著吧。”

    江澄觀察了下明帝的神情,見明帝雖然臉上看不出喜怒,但伸著兩根玉指按壓眉心,猜測明帝是有些倦怠了,他立刻退了出去,兩步奔到書案前,只用了兩句就把給沈名菡的回信寫完了,而後以最快地速度衝向蘭湯房。

    天子累了,他得趕緊陪侍天子歇息,不能總做不識趣的人。

    一刻半鐘後,他著了月白色的薄羅寢衣,來內殿見明帝。

    明帝在架子床上才剛眯了一會兒,還沒能睡踏實,江澄就已經翻身上來跪在了她身側。

    “陛下,臣侍服侍陛下可好?”他既然扯了謊,謊言總要遮掩一下,下午就已經承寵了,夜裡再繼續,只怕明帝這會子反應不過來,過後一回想也就知道他騙了她了。

    他不想在她心中留下一個愛說謊的印象。一個喜歡說謊的人很容易失去天子的信任。

    明帝眯了眯眼睛,“好呀。”

    他在這上頭不是個有天份的,當年她親自教,他都沒能學會,但他既這麼說了,她也沒必要攔他。

    天子一幅快要睡著了的架勢,江澄有些後悔了,他本就不大擅長做這些,此刻明帝又已經倦了,倒不如早早休息,只是話說出去了,似乎也不好往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