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皇恩

    江澄今個兒在戶部忙了一下午,跟錢文婷、宋海春、沈芙三個商量怎麼樣收納東境的田租稅賦。這是東境歸順後的第一個冬天,今個兒上午在常朝上,明帝和柳笙只是定了個大致的意見,至於這田租稅賦究竟怎麼交,有多少運到京城,多少究竟供應東境的駐軍,哪些是與別處一樣的,哪些是東境單獨恭送的,這些細則問題都需要他和錢文婷在戶部商量。

    這個月又是別的地方上繳錢糧租賦的日子,戶部的人手本就不充足,偏偏蘇澈請了養胎假,錢文婷三個簡直忙得腳打後腦勺,今個兒錢文婷一邊跟他商量,一邊批閱下屬送來的公文,宋海春則時不時地跑出去盯著小吏們跟地方上交接錢糧。只有沈芙相對清閒些,可是沈芙正與吳歡兩個難捨難分,一到了申正,就眼巴巴地望著衙門口,等著吳歡來接她。

    這等情形下,江澄只有全力擔起來這細則制定的事,忙到天色擦黑,才算是有了個眉目。本來錢文婷看天色晚了,想要邀請他和宋海春去白鶴飛來共用晚餐,他牢牢地記著明帝說的每晚的晚膳都是特別給他準備的滋補膳食的話,堅決地推辭了錢文婷的盛情。及至回到車馬宅,守在車馬宅的侍兒卻引著董雲飛在巡視處的手下沉煙過來見他,沉煙向他施禮後,送上一封書信:“董主子讓卑職親手交給景卿主子。”

    江澄拆開信看了一眼,又問了沉煙幾句,就在車馬宅中給董雲飛寫了封回信,交由沉煙帶回去。

    在車馬宅中這麼一耽擱,回到麗雲殿的時候,天色就已經全黑了,他一進得殿門,小侍源兒就埋怨他道:“主子怎得才回來?飯菜都要涼了。”

    江澄有些抱歉地看看源兒:“今個兒公務多嘛,沒辦法的事。”

    艾兒接過他手裡的公文袋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對源兒道:“伺候主子洗手吧,主子就算是回來的早,聖上今個兒也不會過來了。”

    江澄微微一愣,眼下不過是酉時六刻,怎得艾兒就斷定明帝今晚不會過來了呢?

    源兒端了水盆過來,艾兒去架子上拿巾帕,拿回來方才道:“聖上這會子在蕙芷樓,已經翻了淑君的牌子。”

    原來是這樣,江澄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地就自我安慰道:“難得我今個兒回來得早,待會兒去瞧瞧永和。”他有幾日沒去陳語易殿裡了,就算是永和不想他,他也想兒子了。

    艾兒道:“主子想得開,真是再好不過了。”江澄暗暗一笑,艾兒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他是天子的君卿,天子身邊這麼多人,別說心裡不怎麼愛他,就算是愛他入骨,還能把其他人都冷落了?

    當下從容地用了個晚膳,漱了口換了宮裝往陳語易的筠華殿裡來。

    這個時辰,陳語易早已經用過膳了,正帶著兩個兒子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