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煩

    十月初五本是常朝的時候,但明帝昨晚上說了今日免朝,下午再議事,江澄用過早膳後,直接驅車趕往禮部。他仍任著禮部尚書,但眼下多數時間都在政事堂理事,這禮部不大得空來,今個兒難得有閒暇。

    今日高瑩不在,禮部衙門的後堂中倒是有好幾個官員正坐著聊天,但其中只有一個由胥吏升為膳部主事的梁茜、一個庚寅年的進士現任禮部員外郎的陶怡萱是江澄認識的,另外三個年輕的小妹子,有兩個他好像在哪裡見過,有一個他則是完全陌生。

    江澄往後堂主位上走,只有梁茜和陶怡萱向他行禮,那三個正談得熱火朝天的小妹子兀自談個不停。江澄清了清嗓子,朗聲問幾人道:“你們三個是我禮部新來的官員,還是來我禮部做客的?”

    三個小妹子這才停了下來,卻是每個人都只笑嘻嘻地看他,沒一個回答的,江澄眉頭微皺:“本相問你們話呢?你們是新來的官員,還是到我禮部造訪的客人,這很難答嗎?又有什麼可笑的呢?”

    那個他瞧著面熟的柳眉杏目的年輕女子答道:“不難答,下官不過是笑大人你貴人多忘事,連下官都不認識了。”

    江澄耐著性子問道:“你是誰啊,本相應該認得你麼?”

    那女子道:“下官是嶽思喬,穿上官服,大人就不認識下官了?”

    江澄吸了口氣,這個嶽思喬他豈能不記得?當下冷聲道:“你來我禮部做甚?”

    嶽思喬抖抖身上簇新的七品官服:“當然是來做官啊,下官蒙楚尚書賞識,到禮部擔任主客主事之職。”

    嶽思喬這樣的渣滓居然被楚昀任命為主客主事?這是幾時的事?楚昀這膽子也太大了些吧,而且羅幻蝶居然也同意這個任命?

    江澄忍著怒火詢問:“你是哪一天被楚尚書任命為主客主事的?”

    那嶽思喬驕傲地一仰頭:“昨個兒下午,今個兒一早下官就來就職了。”

    昨個兒下午,那就是趁淑王府人仰馬翻明帝和柳笙都顧不上的時候下達的任命狀,楚昀這一手渾水摸魚玩得漂亮啊。

    江澄沉聲問道:“你之前所任何職?”

    那嶽思喬往後退了一步,很是不滿地道:“大人,您這話什麼意思?您是懷疑下官不夠格來做這主客主事?下官也不怕告訴大人,下官十八歲就是衛尉寺主簿了,今年下官二十五歲,已經經過一回五年大考了,要不是,咳,下官兩年前就該升到正七品了。”

    衛尉寺主簿是從七品,如果這嶽思喬所說無誤的話,她的確在兩年前就該是正七品官了,眼下擔任這正七品的主客主事,倒並不違反朝廷的規矩。

    江澄暫且放過這嶽思喬,視線移向另一個眼熟的年輕女子:“你是何人?”

    這女子身材高大,臉也長得圓乎乎的,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聽他發問,躬身施禮,聲音又響又亮:“回稟江相,下官叫徐沫,楚尚書任命下官來做祠部主事。”

    怪不得他覺得眼熟,原來是徐淳的遠房堂妹徐沫,只是這徐沫之前以從六品的通事舍人前去鑑往處修史,史沒修幾天,就來這裡做祠部主事,而且降了一級,這是怎麼個情況?

    那徐沫看他疑惑,立刻咧著嘴向著他訴苦道:“下官從小不愛讀書,那修史的差事囉嗦得很,下官實在幹不來。下官求了楚尚書好幾回,楚尚書昨個兒才答應讓下官來這裡任職。”

    江澄微笑:“讓你降一級你也願意?”

    那徐沫笑得沒心沒肺:“只要不讓下官再去修那勞什子,讓下官幹啥都行。”

    這位徐家的遠房小姐降了一級來此做祠部主事,楚昀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江澄無奈地放過這個徐沫,指著最後一個陌生小妹子問道:“你呢?你來這裡所任何職?之前任何職?”

    那小妹子在三人中年紀最輕,看上去只有二十歲,氣場也最弱,此刻磕磕巴巴地道:“下官,下官叫羅莉,楚尚書讓下官來擔任禮部主事,下官是今年的進士,之前任司農寺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