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層塔

    明帝比江澄想象得要容易取悅,他剛一提出給天子削橙子吃,明帝就笑迷迷地道:“好呀,朕正有些口渴。”

    實際上明帝根本就不渴,只是不願意打擊他難得的主動,明帝說完之後就用一幅極為期待的表情看著他,那凌厲美豔的鳳眸,更是直接掃向他的手腕。

    江澄在臉龐五官上沒有繼承到他生父的美貌,身材也不像他生父那般纖瘦,但骨架卻很像他生父。只看手腕的話,很有一種嬌弱男兒的感覺。

    對面的男子著了一件淡青色的中衣,腕子細細的,下滑的衣袖還露出一截膚色自然的手臂,身上也不知是用了水狀香還是別的膏脂,散發出甘甜溫暖的味道,就如眼前金黃的橙子,明帝不由自主地鎖住了視線。

    天子如此專注地盯著自己,江澄那一肚子公事煩心卻又不得不接駕的煩悶消失了,唇角不自覺地揚起,橙子也是越削越快,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把橙子削好了。

    “陛下,請用。”他伸手把只餘頂心一點皮的橙子遞給明帝。

    明帝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一邊驚訝江澄是真不會做瑣事,一邊仍舊保持著笑迷迷的表情,咬了一口橙子後,大聲地誇讚他:“澄兒削的橙子真甜啊。”

    第一次給天子削橙子,就受到了天子的誇讚,天子還用誇張的表情吃得臉頰鼓鼓的,江澄大受鼓舞,脫口而出道:“下回陛下來,臣侍還削給陛下吃。”

    喲,可以啊,學會約下一次了,明帝心裡頭又喜又憐。他以往都是傻傻的,哪怕隔了一兩個月才見到她,也沒有向她表露過期盼她下次再來的意思。她身邊人多,他既然沒有表達出強烈的意願,她自然不會緊著寵他。

    江澄並不知道明帝此刻在想什麼,他把小刀放在桌案上,去牆角盆架上的大銅盆中洗了手,而後在盆架處站著等了一小會兒,待明帝快要吃完橙子了,他就把艾兒備好的在盆架下方小銀盆中放著的溼羅帕給明帝拿了過去,雙手遞上:“陛下擦擦手吧。”

    明帝並不接羅帕,只把十根纖長的玉指伸給他。一雙鳳眸流光溢彩,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看。唇角邊的笑容溫暖又魅惑。

    江澄頓了一下,方才明瞭她的意思,順從地拿起羅帕,給她一根一根地擦拭玉指。

    明帝沒有逗弄他,手指自然地張開,儘可能地方便他的動作。可是羅帕又軟又薄,江澄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指背上的滑潤肌膚、指節處的薄薄老繭。他的臉頰上迅速地起了一層可疑的紅,手指也微微顫抖,可仍舊認認真真地給她擦拭乾淨,一點都不敷衍。

    澄兒雖然不會做瑣事,可人還是很乖巧的嘛。明帝滿意地瞧著,決定以後讓他多做做這些細事。

    江澄把帕子放回盆架處,折回來問她:“天色還早,陛下想要下棋還是想建寶塔?”

    明帝想了一下,下棋是常見的遊藝,江澄的棋藝是她後宮中偏差的,不僅比安瀾和陳語易差了一大截,也不如薛愷悅和董雲飛這種既能橫衝直撞又懂得講究韜略的武將,就連沈知柔那種閨閣男兒小黠小慧式的下法都比不過。她以前不知道他的棋藝這麼差,跟他下過兩回棋,每次他都沒有贏過,他雖然表現得不怎麼在意輸贏,但她今個兒是過來修好的,自然不想看他一次次輸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