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

    “唉”,明帝把自己和冷清泉之間的事情簡單地講了一遍,從冷清泉向她要協理六宮之權,講到她出巡的時候冷清泉搶奪製衣權,回宮後幾乎架空了安瀾。從冷清泉想要把沃兒嫁給關荷,失敗後又想把沃兒嫁給蕭憶月,講到憶月出事之後淑王等人彈劾冷清泉,她趕去玲瓏殿卻發現另一個侍兒即將嫁給杜方娜,她一氣之下把向辰抱給太君養,冷清泉找她要回女兒,她狠勁兒上來沒有答應,冷清泉第二天就離宮出走了,她不想讓人知道宮裡丟了君卿,也為了讓冷清泉還能夠回來,對外宣佈冷清泉生病了。

    這些事她也有跟安瀾講,也有跟趙玉澤講,但是都不如跟薛愷悅這次講得透徹講得細緻,雖然她知道薛愷悅某種意義上跟冷清泉也是情敵關係,她不應該講得太透徹,但是心裡面的煩悶鬱結得久了,極需要找一個人講一講。

    而相比於安瀾和趙玉澤,薛愷悅顯然是這件事更好的傾聽者。她並沒有那種夫不如侍的概念,大部分的事情她都更喜歡跟安瀾講,但安瀾在這件事情中有利害關係,她擔心把事情講得太透,會讓安瀾對冷清泉越發沒有好感。趙玉澤這兩年過於低調,大有事不關己不開口的意思,她可以從他身上得到柔情的安慰,卻不能把心中的煩惱痛快地講述給他,當然她也不想把所有的煩惱一一講給敏君聽,敏君畢竟只是個君位,萬一看她痛苦一個忍不住話說多了,被有心人知道,就有可能給敏君安上罪名,倘若敏君什麼都不說,又會被人指責自私自利冷酷無情隨時想要坐山觀虎鬥,為了給敏君少製造些麻煩,她是能少講就少講。

    對著薛愷悅,她沒有這樣的顧忌。薛愷悅沒有母家,女兒又養在安瀾膝下,除了需要注意會不會被人說想要取代安瀾,別的事情上都沒有禁忌,加上薛愷悅的性格更加耿直,她也不用擔心他唯唯諾諾有話不敢說。

    此刻她攬著冷清泉的肩膀,把事情的根本究竟講完了,又講她的擔憂與難處,“朕很怕泉兒他不會回來了,朕想要親自去找他,前個兒雲兒送來飛鴿傳書,說是泉兒跟他和瓊兒在一起,朕想要親自去接他們回宮,可是朕不能去。澄之出差了,朕要出行朝政就只能委託給絃歌,絃歌她一直都不讓朕縱容後宮,最近的態度還格外堅決,她是不會同意朕出宮去接泉兒的。”

    明帝說到這裡只覺得自己不容易極了:“泉兒他不能接受朕把向兒交給太君養,他把朕當成一個冷酷無情的渣女。絃歌和淑皇姨覺得朕太縱容後宮了,她們認為朕感情用事因私誤公,不是個英明帝王。”

    她說到委屈處,把下巴擱在薛愷悅的肩膀上,右手環住薛愷悅的腰身,拼命地嗅人身上雪松浴鹽的清剛氣味,“朕真的進退維谷,朕不處置泉兒,朕怕朝臣寒心,朕處罰得太重,朕又怕泉兒傷心,他是個會武功的,他傷心了去江湖上一躲,再也不回來了,朕可怎麼辦呢?朕又不能天天鎖著他。”

    雖然她和安瀾達成了一致,要給冷清泉把道理講透,但與以往她的道理都伴隨著賞賜與安撫不同,這回她是要對他施加懲罰的,她很不確定以冷清泉這受了委屈就要離宮出走的個性,對她的懲罰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悅兒,你說朕怎麼辦啊悅兒?”她伏在薛愷悅肩頭,輕輕地啃他肩上那件淺藍色秋裝上頭的點點櫻雪,沒啃幾下就把那塊櫻花花瓣濡溼了。